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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她用冷水反復(fù)洗過手,因此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微涼的手指滑動的過程。 一寸一寸,輕輕地,緩慢地。 這不是他能夠泰然處之的情景。即使她的動作很正確,沒有任何的差錯,他的心臟停滯一下,接著不可抑制地急劇跳動,引發(fā)全身血液都往低處涌去。 他從喉嚨里發(fā)出了悶悶的聲音,十分壓抑。 她停下動作:“怎么了?” “……痛。” “我輕點?!?/br> 這樣的對話說不出的奇怪。他的表情更顯窘迫。 時間有點漫長。終于,她說:“好了?!?/br> 他渾身的力量一松,懸在刀尖上的心頓時落回原處,疲憊地松了口氣。 她又說:“透明膠布貼著的地方,皮膚有點發(fā)紅,我給你換一下?!?/br>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睜開雙眼,任她做完這件事之后幫他把褲子提回去。 擦身、換衣、蓋好被子……林霂做完這一切,想再次洗手,胳膊卻被攥住,接著被季云翀一把拉扯過去,伏在他的懷抱里動彈不得。 她擔(dān)心碰到他的傷口,沒有強(qiáng)行掙脫:“你一整天也夠折騰的,好好休息。” 他沒有說話,更沒有放開她的打算。 林霂勸道:“你不要想太多。在這里,我首先是醫(yī)生,然后才是女性。如果你有別的擔(dān)憂,我可以請一個男性陪護(hù)?!?/br> 季云翀睜開眼睛,漆黑眸子里的情緒泛起了又沉下:“我們關(guān)系很親密的時候,我想抱抱你、親親你,你都會羞怯地躲開,更遑論直視我的身體?,F(xiàn)在完全不同,無論你說什么做什么,都只把我當(dāng)成你的病人。你剛才表現(xiàn)的那么冷靜淡定,分明告訴我,我對你失去了吸引力。” 他的語調(diào)低沉壓抑,不是一時口快,而是深思熟慮之后作出的結(jié)論。 “你拐彎抹角提到請男陪護(hù),是不是因為我對你有了些反應(yīng),所以打算避開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那樣。沒錯,我喜歡你,可我真的沒有占你便宜的想法?!?/br> 林霂淡定地接過話:“我說請個男性陪護(hù),是為了照顧你的感受,不是打算躲著你。至于你說的某些反應(yīng),那不是性沖動造成的,你沒有必要感到羞愧?!?/br> “關(guān)于吸引力的問題,我和你談戀愛時才十六歲,正是害羞的年紀(jì)。稍后我們開始了漫長的遠(yuǎn)距離戀愛,我從本科讀到博士,又從實習(xí)醫(yī)生變成主治醫(yī)生,臉皮變厚了許多,早就不是懵懂單純的小姑娘。”林霂頓了頓,平靜地把話說完,“人在生病的時候容易敏感多慮。你剛做完手術(shù),不要胡思亂想。” 每句話都似乎有道理,每句話卻在欲蓋彌彰。季云翀蹙著眉頭:“我沒有胡思亂想。我們訂婚后的那天晚上,你表現(xiàn)的也很羞澀,不敢看我?!?/br> 林霂一下子語塞。 “我們分開之后,你有過別的男人嗎?” 林霂愣住,待領(lǐng)悟季云翀問的是什么,面色一赧:“你——” “不論你信不信,我沒有別的女人,從來沒有?!奔驹屏埓驍?,也不在乎會不會牽扯到傷口,將她緊緊地攬在懷里。 他的聲音在發(fā)顫,眸子里凝聚著深不見底的悲傷,眼眶也微微泛紅:“如果我想和別的女人發(fā)生點什么,那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我沒有做過,保持著百分之百的忠誠。木木,你真的不愛我了嗎?你母親在世時夸過我,說找女婿就要找我這樣的人,長得帥,有能力,不花心。” 他突然提到罹難去世的長輩,林霂啞口無言。 “我們訂婚時對彼此發(fā)過誓,我承諾保護(hù)你一輩子,你說會愛我一生一世。我沒有背棄誓言,竭盡所能保護(hù)著你。你呢?你真的要舍棄我?” 或許是記起了父母對他的喜愛,又或許是覺得自己在道德方面虧欠他,林霂的聲音低下來:“我很快就要前往越南,一去就是三年,我們之間沒有發(fā)展感情的可能?!?/br> 援醫(yī)這件事發(fā)生的太突然,季云翀盯著她,眼中的悲傷一斂,不自覺揚了下眉梢:“越南?” 林霂解釋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 季云翀聽完,不但沒有放棄,態(tài)度更加執(zhí)著:“你等了我八年,我等待你三年又如何?再說我完全可以去越南建立醫(yī)藥分公司,拓展業(yè)務(wù),又與你相聚。” “沒那么簡單,聚少離多的日子對戀情是極大的考驗?!?/br> “八年的考驗都走過來了,何況區(qū)區(qū)三年?我明白你在面臨愛情與事業(yè)發(fā)生沖突時的矛盾心情,請相信我,我不會阻撓你的理想,更不會逼迫你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木木,如果我能和你在一起,我將毫無保留地支持你。” 林霂的內(nèi)心震動了。 實在沒有料到他如此通情達(dá)理,不但不阻擾她的工作,反而全力支持她。 林霂的驚訝都直白地寫在了臉上,季云翀的視線牢牢地鎖住她,補(bǔ)充道:“即使你一個字也沒有透露,我作為旁觀者也感覺到你喜歡的那個男人并不在意你。否則你來慕尼黑這么久,他為什么不和你聯(lián)系?木木,他不珍惜你,我珍惜你?!?/br> 此話一語中的,林霂無法反駁。 復(fù)雜的感觸交織在一起,面對前任的深情厚意,她狠下心腸道:“他不和我聯(lián)系,是因為他看見了鋪天蓋地的八卦報道,對我產(chǎn)生了誤會。我打算回國后向他解釋清楚,這樣我和他就能在一起。” “然后呢?他舍得你去越南?” “如果他舍不得,我就不去?!?/br> 這樣的言語極其傷人,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堪入耳。不一會兒,攬在她肩膀上的雙手無力地松開,垂在被子上,微微發(fā)顫。 林霂的內(nèi)心不好受,語氣依舊平靜:“你好好休息?!?/br> 季云翀一言不發(fā),慢慢合上雙眼。 她站起來,將要邁步,長裙被什么東西勾住。 她低頭瞧自己,看見那只發(fā)顫的手緊緊地揪住裙子,仿佛擔(dān)心她一旦離開,就會毫不留情地撇下他。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居然用這樣的方式固執(zhí)地挽留她。 林霂捏了捏漲痛的眉心,無奈地坐回去。 十分鐘過去。 二十分鐘過去。 林霂知道季云翀沒有睡著,干脆清清嗓子扯開話題:“我有個好朋友,她叫關(guān)怡,她……” “我記得她?!彼]著眼睛回答,嗓音生硬,透出異樣的緊繃,“你以前泡在圖書館準(zhǔn)備期末考試時,我十次給你的寢室打電話,有九次是她幫忙留字條給你?!?/br> 學(xué)生時代的往事,他居然記得如此清楚。林霂默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