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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其實嘴很笨,尤其在看到她眼睛里蓄滿眼淚的時候,簡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如果真的再油滑一點該多好,隨便捏造一個理由,至少能讓她沒那么氣他吧。 “你放開我!”她掙脫他,“我不想再跟你這種無聊又低級的人來往!” “我無聊,我低級?”他也氣極了,指著自己,“我無聊低級會背你去醫(yī)務(wù)室?會幫你那個弟弟還錢?會圣誕夜陪你去看燈還買東西送給你?” 他滿臉怒容,手上還戴著她剛送他的手套,那樣子實在有點滑稽。 海寧哭了,把書包里自己的那條圍巾翻出來扔還給他:“還給你,我不稀罕!” “還有筆呢?兩千八的鋼筆,我不要筆,只要你還現(xiàn)金!還有幫你弟弟還上的那五百……這些錢不還清,你哪兒都別想去!” 人言可畏,她真的會離開四中嗎?他不敢想象。 海寧咬著嘴唇拼命忍耐,眼淚卻更加洶涌了:“你真是無恥!” 他再攔她,她的掙扎就很激烈了,回身動作大了點,一耳刮子就直接甩在他臉上。 他愣了,長這么大,挨過不少皮帶、衣架、雞毛撣子,還真沒人往他臉上甩巴掌的。 趁他愣神的這一會兒工夫,海寧已經(jīng)跑得不見蹤影了。 他杵在那兒,雙腳像生了根,沒法再追上去了。 郭世新和朱子豪他們等人走了半天才怯怯地圍攏來:“勝哥……” 羅勝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眼神刀子一樣從每個人臉上刮過去,停在朱子豪身上,咬牙道:“今天的事,誰敢說出去,我就廢了他!” 幾個人噤若寒蟬,他又是一聲暴喝:“聽到?jīng)]有?!” “聽……聽到了!” … 海寧跑回家去,關(guān)上門,虛脫般坐在沙發(fā)上,不知是冷的還是氣的,渾身抖得像風(fēng)中的樹葉。 周昊正好來找她問題目,看見她這模樣嚇了一跳,連忙問:“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她不肯說,也不知從何說起,只是一個勁兒搖頭:“我沒事,沒事……”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去醫(yī)院?” 她還是搖頭,把他往外趕:“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先回去,我晚點再跟你講題?!?/br> “姐……”周昊感受到她的無力,其實她根本推不動他,“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昨晚沒回來吧,你去哪兒了?” “你知道我昨晚沒回來?” “嗯,那個錢阿姨又來了,帶了各種吃的用的,可能看你不在就送我們家去了,我晚上想給你拿一點來,看你十一點都沒回來,以為你跟同學(xué)出去玩兒了。不過你別擔(dān)心,我沒告訴我爸媽,他們不知道。” 他讀懂了她眼里的驚懼,知道她擔(dān)心什么。其實家里來了好東西,他媽巴不得海寧不在呢,他也只是揣測,寒假要到了,她只是跟同學(xué)出去玩得比較晚,這會兒見她這樣子才感覺不對。 “是不是羅勝???他是不是欺負你,對你做什么了?” 少年的直覺準(zhǔn)確得驚人,海寧卻什么都不肯說,只叮囑他:“不是你想的那樣,千萬不要跟你爸媽說,我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好不容易打發(fā)了周昊,她已經(jīng)是筋疲力竭,一個人在屋子里枯坐著,又冷又餓,卻又打不起精神去弄吃的。 她站在鏡子面前,看到自己蓬頭垢面的模樣也嚇了一跳,難怪周昊剛才反應(yīng)這么大。她昨晚沒洗漱,一身酒臭,又一路跌跌撞撞跑回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打算先洗個澡,收拾干凈,有精神了再想別的。 狹小的浴室里,熱水從花灑里噴出來,空氣熱乎乎的,她的身體跟著回暖,這才慢慢回過神來。 她想了很多,關(guān)于羅勝,關(guān)于自己,關(guān)于四中,關(guān)于高考,明明都很想得很清楚了,可是到后面卻又全都記不起來了。 這個澡她洗了很久,可能是太留戀那種熱氣騰騰的溫度,漸漸喪失了意識,暈倒在浴室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一氧化碳中毒,只想到人果然是不能貪戀不屬于自己的溫暖的。 不過在記憶的尾巴上,她看到了爸爸和mama,比任何一次夢里的會面都要清楚…… 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的人是周昊,他認定jiejie是被人欺負后,拿不定主意該怎么辦,又不敢告訴家里,就打給了錢淑華。他們一起去敲的門,沒有人開,卻有浴室的水從門縫里流出來,他們才撞開門闖進去。 后來醫(yī)生說,再晚一點點,人可能就沒了,家里那種老式的熱水器可不能再用了。 是熱水器的問題嗎?在周昊看來,這完全是羅勝的問題。少年的沖動無法遏制,他做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一件事——糾集了借錢給他打臺球的那幫人去跟羅勝他們算賬,二話不說直接動手,舊仇新恨一并結(jié)算。 反正那幫人上回被羅勝掃了臉面,早就想掰回一局了。 結(jié)果是周昊他們完敗,大概是羅勝看在海寧的面子上手下留情,沒把他揍得太狠,但這件事還是驚動了學(xué)校和家長。 很快的,四中高三年級學(xué)霸為情自殺的傳聞就傳得甚囂塵上,都說她是被教導(dǎo)處主任的侄子霸凌玩弄,失身又失心,才會這么想不開。 周昊才初三,倒是一戰(zhàn)成名,被說成有情有義、為了替表姐出頭連衙內(nèi)都敢揍的英雄好漢。只是當(dāng)崔佳玉聽說他可能要得處分,甚至被四中開除時,在校長辦公室又哭又鬧,差點昏厥。 羅勝沒有看到這些,打架加上之前“作弊”的事,他被數(shù)罪并罰關(guān)在家里,老爸羅世全放狠話說不到開學(xué)都不會讓他踏出家門一步。 等他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時,已經(jīng)太遲了。 他趕到海寧家里去,握起拳頭使勁地砸那扇門,始終沒有人來開。鄰居們指指點點的,卻還是忍不住探出身來告訴他:小姑娘搬走了,已經(jīng)不住在這里了。 因為一氧化碳中毒這場意外,她在四中那邊也辦理了休學(xué)。 休學(xué),而不是轉(zhuǎn)學(xué),他根本查不到她去了哪里。 她連志在必得的高考都要放棄了嗎?她一個人,又能去哪里? “彭海寧!”他不甘心,在門口用盡力氣喊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無人應(yīng)答。 住在樓上的周富生被驚動了,拿著掃帚下樓,追著他拼命打:“……你還敢來,還敢來!你害得我們家兩個孩子還不夠啊,滾!滾的遠遠的,別再讓我看見你!” “彭海寧……”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回來,坐在她家門前的樓梯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小聲地叫她名字,每一次聽到遠處的腳步聲都以為是她回來了,而每一次都是失望。 沒有人會告訴他,她去了哪里,這輩子,他們可能再也沒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