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玟的問題，向天亮笑而不答，眼睛卻盯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車流。

    李玟也曾是警察，而且是個很有建樹的警察，她看出了向天亮眉宇間那一絲絲的得意。

    “快說，我知道你有辦法了?！崩铉淇粗蛱炝琳f。

    向天亮搖頭，“我不說。”

    “不說不行，不說我就擰你。”李玟使出了她對付向天亮的辦法，使勁擰捏向天亮的胳膊。

    向天亮疼得歪嘴咬牙，“別，別擰了，我說，我說還不成嗎?！?/br>
    “那你快說?！崩铉湫α恕?/br>
    “李玟姐，這是在查你老爸，你想繼續(xù)查下去嗎？”向天亮問道。

    李玟楞了一下，“查，我豁出去了，查一個水落石出。”

    “那就查，而且我確實有了一個好辦法。”向天亮笑道。

    李玟問，“什么好辦法？”

    向天亮笑著反問，“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以你爸的地位，他要在咱們?yōu)I海市找一個人做臥底，你認為這個臥底應該是個什么樣的人？”

    稍作思考，李玟說，“第一，這個人必須有一定的權(quán)力，應該不會是一般的中層官員，因為中層官員掌握不了全市的大勢，第二，這個人很可能是市四套班子成員之一，第三，這個人也有可能是四個區(qū)的一把手或二把手，甚至是四個區(qū)的某個班子成員，第四，市委市政府機關(guān)里某些要害部門的負責人，比如說市委辦和市府辦，象羅正信羅胖子這樣的人，第五，這個人在以前應該有機會見到過我爸，而且他作為臥底，只向你老爸提供情報，但不用幫你老爸做具體的事情，第六，這個人成為我老爸的臥底的時間不會很久，因為濱海以前是個縣，我爸不會在縣里安排一個臥底，所以，應該是在濱海市成立以后，這個人才成為我爸的臥底?！?/br>
    向天亮笑著說，“你們女人就是嚕嗦，其實很簡單，你爸的這個臥底是個官員，咱們就從上往下排查，逐步擴大調(diào)查范圍，這不就行了嗎?！?/br>
    “說著容易做起來難，這么多官員，你準備怎么具體去查？”李玟不解道。

    向天亮的右手彎成一個圈子，比劃了一下說，“我們可以用逆向偵查法，從我的手機號碼去查其他號碼，這條路現(xiàn)在看來是走不通了，那咱們就反過來，比方說，咱們先圈定一個嫌疑范圍，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全體成員，把他們的手機號碼、辦公電話號碼和家庭電話號碼，統(tǒng)統(tǒng)收集起來，只要查一查這些號碼在昨天晚上七點到十二點之間的通話記錄，不就能找到我們需要的結(jié)果了嗎？”

    李玟笑道：“就知道你鬼，我爸要是知道你這么精心地對付他，非氣壞了不可?！?/br>
    “可惜啊，其實有個最好最好的辦法，可惜使不上哦。”向天亮嘆息著。

    “哎，什么最好最好的辦法呀？”李玟饒有興趣地問。

    向天亮道：“我說的是計算機，計算機也叫電腦，這方面的知識我知道的不多，但也有所了解，計算機是人制造的，最聰明的計算機，也是由人來控制的，任何信息進入計算機后，都會留下一定的記錄，哪怕被刪除了也會留下痕跡，可惜咱們沒有這方面的技術(shù)和設(shè)備，還有，比方說要查我這個手機號碼的通話記錄，只需要輸入號碼，所有相關(guān)信息就全部出來了，可惜啊可惜，沒有金鋼鉆難攬瓷器活，咱們沒有這方面的技術(shù)和設(shè)備喲?！?/br>
    李玟笑著問道：“咱們國內(nèi)哪里有這方面的技術(shù)和設(shè)備呢？”

    向天亮苦笑著說，“正所謂落后就會被動，就要挨打，在咱們國內(nèi)，目前有這方面的技術(shù)和設(shè)備的地方還不多，咱們東江省倒是有一個地方，省公廳技偵中心，人家不可能幫咱們啊，即使能幫，那也是遠水不解近渴喲?！?/br>
    李玟笑道：“那就腳踏實地，立足眼前，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吧?！?/br>
    向天亮打了個電話，把市移動公司經(jīng)理李玉和叫了出來。

    李玉和心有忌憚，知道向天亮花樣多，不敢上車。

    “天亮，你還有什么事？”

    “上車，上車再說?！?/br>
    “不用了，有事你吩咐，我聽著就是了。”

    向天亮推開車門，手臂“暴長”，一把將李玉和拽進了車里。

    “天亮，你……”

    向天亮虎著臉，“老李，你現(xiàn)在牛嘍。”

    一個牛字，讓李玉和頭腦清醒了，趕緊陪起了笑臉，“天亮，你千萬別誤會，有什么事你盡管吩咐，我盡力而為，一定盡力而為?！?/br>
    “老李，我需要一份數(shù)據(jù)，你記好了，時間是昨天晚上七點到十二點之間，數(shù)據(jù)對象是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全體成員的手機號碼、辦公電話號碼和家用電話號碼，我需要這些號碼的通話記錄、通話時間、通話時長和話費記錄?！?/br>
    李玉和嚇了一跳，“使不得，使不得，天亮，這事我可不敢，我不敢?！?/br>
    “老李，我懶得跟你嚕嗦?！毕蛱炝烈荒樀牟桓吲d，“你給一句痛快話，幫，還是不幫?！?/br>
    李玉和猶豫了好一會，向天亮的這個忙，他是非幫不可，不幫，向天亮的手段他雖然沒領(lǐng)教過，但聽得多了，用如雷貫耳形容都不為過。

    “好吧，我?guī)湍?，但你得給我一個小時。”李玉和咬著牙說。

    向天亮點著頭，“謝了，我就在這里等?！?/br>
    李玉和苦笑著說，“天亮，咱丑話說在前面，這事要是露了餡，我可就徹底完蛋了，到時候，到時候……”

    向天亮笑了笑，“沒關(guān)系，真到那個時候，你就把我抬出來，就說是我逼著你干的，對了，你就說是我拿著槍頂在你腦門上，你不得不干?！?/br>
    李玉和長嘆一聲，“難怪我早上起床時眼皮直跳，天亮啊，你就是我命里的克星喲。”

    這話把李玟惹得不高興了，“說什么那，說什么那，能辦就辦，不能辦就拉倒，磨磨唧唧的，還是不是大男人呀?！?/br>
    李玉和再不敢說話，推門下車而去。

    向天亮點上一支煙，吸了幾口，閉上眼睛哼了一聲。

    李玟：“這人不靠譜?！?/br>
    向天亮：“你看出來了？”

    李玟：“嗯。”

    向天亮：“怎么說？”

    李玟：“沒有一點破綻，有表演的成份?！?/br>
    向天亮：“李玟姐，你眼睛夠毒的?！?/br>
    李玟：“你了解他嗎？”

    向天亮：“熟，常見，但沒有深交。”

    李玟：“不是你圈子里的人嗎？”

    向天亮：“不是。”

    李玟：“那他是誰的人？”

    向天亮：“不知道，好象誰的人都不是，但跟誰的關(guān)系都不錯?！?/br>
    李玟：“噢，用你的話說，李玉和是個**湖呀?！?/br>
    向天亮：“是啊，要不然能混到市移動公司經(jīng)理這個位置上嗎?！?/br>
    李玟：“我聽說過，市移動公司經(jīng)理是個肥差，行政編制，和你一樣，是正宗的副處級，而待遇卻是國企的，享用專車，年薪十幾萬那。”

    向天亮：“嗯，有空我得查查，這個李玉和，比《紅燈記》里的李玉和還厲害呢。”

    李玟：“他，他不會就是我爸的臥底吧？”

    向天亮：“哪跟哪啊，根本不可能，李玉和出任市移動公司經(jīng)理之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正科級，他當不了你爸的臥底?！?/br>
    李玟：“那么，他有沒有可能是臥底的臥底？”

    向天亮：“臥底的臥底？”

    李玟：“你說呢？”

    向天亮：“讓他再表演表演吧？”

    李玟：“什么意思，難道你早就看出來了？”

    向天亮：“這個李玉和，有問題，而且問題不小?！?/br>
    李玟：“問題在哪里？”

    向天亮：“我知道通訊保密規(guī)定，象市移動公司里的三臺終端計算機，鎖在機房是受到嚴密保護的，三把鑰匙三個人同時在場，進去以后，每臺終端計算機都有三組密碼，只有三組密碼同時輸入，才能調(diào)出三臺終端計算機里的相關(guān)數(shù)據(jù)?！?/br>
    李玟：“而其中的一把鑰匙和一組密碼，肯定是由一把手李玉和親自掌握?！?/br>
    向天亮：“對了?！?/br>
    李玟：“所以，要想篡改或刪除終端計算機里的數(shù)據(jù)，只能有兩種情況?！?/br>
    向天亮：“第一種情況，三個分別掌握一把鑰匙和一組密碼的人同時在場?！?/br>
    李玟：“第一種情況，屬于極端情況，作為領(lǐng)導的李玉和，在三人一起進入機房并輸入密碼后，借故支開了另外兩個人?！?/br>
    向天亮：“由此可見，不管在任何情況下，李玉和肯定是脫不了干系。”

    李玟：“只有一點我不太明白，他如果把通話記錄刪除了，為什么不同時處理話費記錄呢？”

    向天亮：“嗯……我想想，我想想……”

    李玟：“難道他也跟咱們玩虛虛實實和真真假假？”

    向天亮：“……我明白了?！?/br>
    李玟：“什么情況？”

    向天亮：“通話記錄可以刪除，可以清零，但話費不能清零，只能篡改，一旦將話費清零，我立馬就能發(fā)現(xiàn)?！?/br>
    李玟：“對呀，這個李玉和要么是來不及篡改，要么就是他不會cao作程序?！?/br>
    向天亮：“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個李玉和有問題，而且是有大問題。”

    李玟：“噓……他出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