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的“驗證”很簡單，也很直接，他讓邵三河把陳瑞青的的舅子放了。

    放也不是真放，是取保候?qū)?，監(jiān)視居住。

    邵三河巴不得，副市長的小舅子在看守所里待著，不僅動不得，還得好吃好喝侍候，終究不是個事。

    取保候?qū)彽膿Ｈ耸顷惾鹎嗟钠拮?，監(jiān)視居住的居住地是陳瑞青的家，反而是把“難題轉(zhuǎn)嫁給了陳瑞青。”

    以向天亮的判斷，如果陳瑞青是那個寄掛號信的人，對自己的投挑報李，他應(yīng)該會心領(lǐng)神會，有所表示。

    對向天亮的“試探”舉動，市委書記陳美蘭也深表贊同，同時提醒他向市長譚俊匯報。

    向天亮有些不以為然，譚俊是朋友，自己人，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陳美蘭在電話里批評向天亮，不但要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更要注意內(nèi)部的團結(jié)。

    放下電話，向天亮想想也是，陳美蘭說得是，堡壘最容易從內(nèi)部攻破，內(nèi)部的團結(jié)才是一個團體長盛不衰的關(guān)鍵因素。

    一邊乘著電梯上樓，向天亮一邊想著，越想越覺得陳美蘭批評得有道理。

    以陳美蘭和譚俊為首，實際上是兩個地區(qū)兩個團體的聯(lián)合，雙方的磨合和融合尤其重要。

    象市公安局，雙方就融合得很好，局長邵三河、副政委方云青、副局長姜學(xué)明，來自原濱?？h公安局，政委兼常務(wù)副局長蔡春風(fēng)、副局長汪鵬，來自原南河縣公安局，雙方可以說已經(jīng)不分彼此。

    在市常委會里，原濱?？h和南河縣的人也融合得不錯，市委書記陳美蘭、市政法委書記兼市公安局局長邵三河、市委秘書長楊碧巧三人來自原濱海縣，市長譚俊和市委**部部長顧鹿邑二人來自原南河縣，雙方的配合相當默契。

    譚俊的辦公室外間，秘書王亮沖著向天亮做了兩個手勢，一和五。

    向天亮笑著點頭，低聲問道：“張行回來上班了？”

    原來，一和五就是十五，是向天亮給副市長張行的編號，有一次向天亮在食堂吃飯，正好與一群領(lǐng)導(dǎo)的秘書同桌，他開了個玩笑，把十一位常委和四位非常委副市長按黨內(nèi)文件上的排名依次編了號，副市長張行正是第十五號。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向天亮幾句玩笑話，秘書們記在心里，私下就把向天亮的那套編號運用到了實際中，當然，基本上是針對向天亮用。

    王亮小聲告訴向天亮，“天亮你說得沒錯，是張行副市長回來上班了。”

    “呵呵，他還有臉回來上班？”向天亮咧嘴直樂。

    王亮也笑，“時間會沖淡人們的記憶?！?/br>
    “還有足夠厚的臉皮?！?/br>
    “也是，也是是。”

    張行和劉國云兩個大男人，光著身子在陳玉來家摟抱著睡了一夜，這樣的丑聞都沒有擊垮張行，張行的臉皮夠厚的。

    向天亮和王亮正說笑著，張行夾著包出來，看到向天亮，瞥了一眼匆匆走了。

    王亮說，“他認定，他的那個丑聞是你整的?！?/br>
    聳了聳雙肩，向天亮笑道：“沒有證據(jù)，他沒法指控我吧?！?/br>
    向天亮的這句話，讓辦公室里的譚俊聽到了，“天亮，他還真的指控了你?！?/br>
    “呵呵，那就請領(lǐng)導(dǎo)查我吧?！?/br>
    向天亮進了譚俊的辦公室。

    譚俊笑著說，“他有點蔫，應(yīng)該能安分守己一段時間，你暫時放過他吧。”

    “領(lǐng)導(dǎo)，我現(xiàn)在有另一個重要情況向你匯報。”

    “哦，你說來聽聽?！?/br>
    向天亮把這幾天發(fā)生的事，統(tǒng)統(tǒng)向譚俊匯報了一遍。

    譚俊聽罷，先哦了一聲，然后慢慢地微笑起來，“天亮，咱們的機會來了?！?/br>
    “什么機會？”向天亮問道。

    譚俊說，“這充分說明，李云飛、高永卿和陳瑞青三個人，并不是鐵板一塊?！?/br>
    向天亮道：“領(lǐng)導(dǎo)，他們?nèi)齻€本來就不是鐵板一塊，他們有各自的追求，他們的追求決定了他們并不成一塊無縫的鐵板?！?/br>
    “但是，以前是鐵板縫沒露出來，現(xiàn)在卻露出來了。”譚俊笑著說。

    向天亮心里一動，“領(lǐng)導(dǎo)，你的意思是說？”

    譚俊意味深長地說，“鐵板縫也是可以鉆進去的嘛。”

    “哦，請領(lǐng)導(dǎo)明示。”向天亮道。

    “天亮，我是這樣想的?！弊T俊說道，“現(xiàn)在在濱海市對咱們威脅最大的，就是李云飛、高永卿和陳瑞青這個團體，咱們只要控制它，基本上就可掌控濱海市的大局，你我都知道，咱們無法摧毀它，所以我才說控制它?！?/br>
    向天亮笑道：“是控制而不是摧毀，這個我舉雙手同意，李云飛是省委主要領(lǐng)導(dǎo)欽點的人，咱們想摧毀他是不大可能的?！?/br>
    “所以，硬的不行，咱們就用軟的辦法。”譚俊點著頭道，“咱們采取分化他們的辦法，具體說，就是與他們建立私人關(guān)系?！?/br>
    向天亮心里說，這招厲害，譚俊也不是等閑之輩那。

    譚俊繼續(xù)說道：“天亮，現(xiàn)在看來，李云飛是很難接近的，但是，高永卿和陳瑞青則不然，比方說高永卿，他與市委**部部長顧鹿邑早就有了很深的私交，現(xiàn)在兩個人暫時沒了來往，但我可以讓他們的私人關(guān)系恢復(fù)，這樣，至少可以減弱高永卿與咱們對抗的情緒和意志。”

    向天亮點著頭笑道：“我明白領(lǐng)導(dǎo)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與陳瑞青建立私人關(guān)系?！?/br>
    “乘此機會，你覺得怎么樣？”譚俊笑著問道。

    “嗯……從鐵板縫里鉆進去，不好鉆啊?！毕蛱炝脸烈髦?/br>
    譚俊笑道：“你也不必謙虛，你和陳瑞青曾經(jīng)是黨校的同學(xué)，在他調(diào)來濱海之初，你還曾很好地幫過他，這就說明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有基礎(chǔ)的，如果你幫他搞定他小舅子的事，而且，他就是那個寄掛號信的人的話，你完全可以趁虛而入，一舉和他建立私人關(guān)系?！?/br>
    想了想，向天亮應(yīng)道：“領(lǐng)導(dǎo)，我可以試一試，但這事要絕對保密，千萬不能讓李云飛察覺?！?/br>
    “哈哈……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弊T俊點著頭大笑。

    從鐵板縫里鉆進去。

    離開譚俊辦公室，向天亮心里覺得有點怪怪的，可一時又想不起怪在哪里。

    進了電梯，向天亮的腦袋忽地一個激靈，他想起怪怪的感覺從哪里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