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壘是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的。

    向天亮特別信奉這句政治名言，他認為自己的這個堡壘里，最有可能被攻破的就是徐群先和羅正信，現(xiàn)在經(jīng)過自己的“付出”和“努力”，這兩個“點”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問題了。

    五一勞動節(jié)將至，向天亮夾著公文包，晃晃悠悠地來到濱海區(qū)區(qū)委大院。

    濱海區(qū)其實就是原濱?？h的一部分，濱海區(qū)區(qū)委大院是原城關鎮(zhèn)鎮(zhèn)委所在地，和市委大院一樣，區(qū)委區(qū)zhèngfǔ也是合署辦公的。

    這里是焦正秀的地盤，作為區(qū)委書記兼區(qū)人大主任，焦正秀經(jīng)營得有聲有sè的。

    當然，濱海區(qū)區(qū)長是老油條成達明，而成達明是市委組織部長肖子劍的第一鐵桿。

    鑒于肖子劍的神神道道，和與市委書記陳美蘭的對立狀態(tài)，焦正秀和成達明的關系也非常微妙。

    站在焦正秀的辦公室里，可以看到碧波細流小南河。

    “老焦，你不是嫌區(qū)財政沒錢嗎，我倒有個主意，你們這個區(qū)委大院地處市區(qū)黃金地段吧，現(xiàn)在國內外開發(fā)商和企業(yè)家蜂涌而來，急于扎根落戶，所以，你要是把你這個區(qū)委大院賣掉，賣一個億不成問題，要是碰上個人傻錢多的主，說不定還能賣到一點五億以上，這么一來，你們區(qū)財政不就有錢了嗎?！?/br>
    焦正秀咦了一聲，“你這話我怎么聽著有點yīn陽怪氣的啊，主意不錯，要是有人出一個億，我還真的愿意賣掉區(qū)委大院，可問題是賣掉區(qū)委大院后，我手下近兩百號人到哪里辦公，總不能坐在家里或到馬上辦公吧?！?/br>
    “呵呵，所以我是來雪中送炭的?！毕蛱炝猎谏嘲l(fā)上坐下，指著墻上的地圖說，“大茅山，是市區(qū)東南郊唯一有點價值的地方，但離市區(qū)稍遠，又隔著我那個正在籌辦的濱海學院，對你們區(qū)委區(qū)zhèngfǔ來說，是沒有多大用處的，我建議你們可以把它租出去，變廢為寶，變土為金嘛。”

    焦正秀點了點頭，“我好象聽你說過，國泰集團公司想租整座大茅山，把大茅山開發(fā)為一個旅游勝地，嗯，這倒是個不錯的雙贏計劃。”

    “豈止是不錯，簡直就是個完滿的合作計劃，那座大茅山么，你們留著沒用嘛，租期七十年，租金三億，簽訂協(xié)議后馬上付一億，其余兩個億，從第二年開始每年付兩千萬，直到付完為止，這么一來，你們?yōu)I海區(qū)的財政緊缺，應該可以緩解了吧?！?/br>
    “哈哈……”焦正秀大笑道，“沒想到國泰集團公司對大茅山這么感興趣，好，這主意不錯，值得一談，我和成達明碰頭后再回復你，不過應該問題不大。”

    向天亮當然不會告訴焦正秀，是他自己對大茅山感興趣，他早就想把大茅山變?yōu)樽约旱陌矘犯C了，百花樓地處鬧市，極不安全，要是把大茅山租下來，成為女人們的大本營，空出來的百花樓并入南北茶樓，可謂一舉兩得的美事。

    人不為己，天洙地滅，向天亮可沒高尚到無私的地步，能讓他做到先公后私或公私兼顧，已經(jīng)是相當了不起了。

    “老焦，你和老油條怎么樣，關系磨合得還行吧?！毕蛱炝羻柕馈?/br>
    焦正秀微微一笑，“用你的話說，是還行，和聰明人一起工作，既輕松又愉快?！?/br>
    向天亮笑道：“恰好老油條是個特別聰明的人?！?/br>
    焦正秀說，“我和成達明，彼此是心照不宣，而且我發(fā)現(xiàn)他對你很尊重，或者說，他對你相當?shù)募蓱劊晕覀冎g，是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彼此的關系，他的二把手位置也擺得很正，只要保持濱海市目前的政治態(tài)勢，我們這里就沒有問題?！?/br>
    “哎，我聽說，你們二人的工作分工非常奇特。”

    焦正秀笑道：“這是成達明提出來的，我也相當贊成，他說他熟悉農(nóng)村工作，所以要求主管農(nóng)村工作，而把整個市區(qū)交給了我，現(xiàn)在，我和他是黨政不分，各管一塊，你還別說，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工作效率很高，也不存在沖突問題。”

    向天亮若有所地點著頭，“這么說來，老油條暫時是沒有問題了”

    “是啊，他的工作能力我還是佩服的?！苯拐愣⒅蛱炝羻柕?，“你今天過來，不會是想打他的主意吧?！?/br>
    嗯了一聲，向天亮說，“最近那，肖子劍鬧騰得相當歡，到處煽風點火，挑起事端，我想搞他一下，可這老狐貍偽裝得天衣無縫，我是沒法下手啊?！?/br>
    “噢，你是想搞成達明，從而把肖子劍引出來吧?！苯拐愕?。

    “本來么，我是這么想的?！毕蛱炝列χf道，“搞老油條成達明，肯定能把肖子劍引出來，攻敵之必救嘛，不過，既然老油與你對，那我不打老油條的主意了，我另想辦法。”

    稍作沉，焦正秀輕輕地笑起來，“我給你出個主意?！?/br>
    “你說?！?/br>
    “找余勝chūn副書記?！?/br>
    向天亮奇道：“余勝chūn能搞肖子劍?！?/br>
    焦正秀道：“你看啊，余勝chūn副書記，肖子劍，我，我們三個人都是搞組織出身的，余勝chūn副書記當過清河市委組織部長，現(xiàn)在還是分管黨群組織工作，肖子劍以前是縣委組織部長，現(xiàn)在是市委組織部長，我呢也當過縣委組織部長，我們算是同行吧，組織系統(tǒng)里那些道道，大家都懂的，外行搞內行，叫隔山瞎忙，內行搞內行，肯定成文章，你去找余勝chūn副書記，他一定有辦法搞肖子劍，至少能把肖子劍搞得雞犬不寧，讓他無暇去搞別人?！?/br>
    向天亮一臉的為難，“你說得倒是輕巧，余勝chūn調到咱們?yōu)I海市，就是來當個誰都不得罪的老好人的，讓他出手搞肖子劍，其難度就相當于在鹽堿地里種莊稼啊?！?/br>
    “哈哈……”焦正秀攤著雙手笑道，“怎么說服余勝chūn副書記，那就是你的事了，你們至少是朋友吧，我相信你有辦法的，也只有你才有辦法。”

    說得也是，向天亮離開區(qū)委大院，坐進車里的時候，他的腦海里也蹦出一個“辦法”來了。

    向天亮吹著口哨，駕著別克轎車向市第一中學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