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沒有答應(yīng)，他讓關(guān)天月和張橋山兩位老人失望而去。

    其實這是向天亮早就準(zhǔn)備好了的，說的時候毅然決然，沒有絲毫的猶豫。

    當(dāng)然，向天亮對自己拒絕豪門，并由此帶來的負(fù)面影響，心里并不是真正有所準(zhǔn)備。

    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了。

    雖然沒有后悔，但心里還是稍稍的有點惆悵，獨自在省委招待所吃了晚飯，向天亮正尋去哪里過夜，省委書記李文瑞的電話打過來了。

    原來，李文瑞也很關(guān)注這次向天亮與關(guān)天月和張橋山兩位老人的“會見”。

    李文瑞還在辦公室，他歷來有個吃完晚飯后回辦公室加班的習(xí)慣，特別是夏天的時候。

    聽完向天亮的敘述，李文瑞微微的笑道：“兩位老前輩啊，都七八十歲的人了，還是那個脾氣，針尖對麥芒喲。”

    “書記，我可把您也拽進(jìn)來了，您不會罵我吧?！毕蛱炝凛p笑著說。

    “這不算什么?！崩钗娜鹫酒饋恚持p手往外走，“明年不做暗事嘛，你就是否定千遍萬遍，人家也一定認(rèn)為是有人指使你的。”

    這倒也是，向天亮跟在李文瑞身側(cè)，“您幫我拿個主意啊?！?/br>
    “嗯，邊走邊談。”李文瑞點著頭。

    向天亮噢了一聲，“莫秘書和陳鐵龍呢?！?/br>
    “你來之前，我把他們打發(fā)走了?！?/br>
    “我去開車?！?/br>
    “開什么車啊，陪我走著回家?！?/br>
    向天亮猶豫了一下，“這……這不合安保規(guī)定吧?！?/br>
    “哈哈……有你這個大高手當(dāng)我的保鏢，我怕什么啊?！?/br>
    向天亮陪著李文瑞走出省委大院，漫步在夜色下的街道上。

    “小向，你小時候有什么理想啊?！崩钗娜饐柕?。

    “理想。”向天亮楞了一下，明明是談眼前的事，李文瑞怎么扯起理想來了。

    李文瑞笑道：“難道你沒有理想嗎?！?/br>
    “呵呵……窮人家的孩子能有什么理想，即使有也是一些平凡而樸素的想法，拿不出手唄?！?/br>
    “平凡而樸素，這不挺好的嘛。”李文瑞饒有興致的說道，“你說說，你都有過哪些平凡而樸素的理想啊?！?/br>
    “嗯……我小時候喜歡胡亂想，念頭多了去了，五歲時聽過我爸一回說書，我就想長大以后當(dāng)個說書人，六歲的時候，看到我姑夫家殺豬，我就想當(dāng)個屠夫，后來，我三叔開始收徒，我成了他的第一個徒弟，天天在他教導(dǎo)下練武，我就想當(dāng)個大俠，再后來，大概在八歲那年，我第一次看到帶槍的警察，就打定主意，長大以后一定要當(dāng)個警察?！?/br>
    李文瑞微笑著說，“你的這個理想，本來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嘛。”

    “書記，您笑話我啊?！?/br>
    “哈哈……不敢，任何一個人的任何一個理想，都是值得尊重的?！?/br>
    向天亮問道：“書記，您小時候有什么理想呢?！?/br>
    李文瑞一邊走，一邊望著夜空說道：“我的理想么，跟天上有關(guān)?！?/br>
    “跟天上有關(guān)。”

    “對，我父親是個教書匠，也是個天文愛好者，我受父親的影響，也喜歡晚上拿著望遠(yuǎn)鏡看天上的星星，所以，我的理想是長大以后當(dāng)個天文學(xué)家……后來走上了革命道，成了一個職業(yè)革命者，小時候的理想也就煙消云散嘍?！?/br>
    向天亮噢了一聲，“我小時候也愛看星星，但沒有想過當(dāng)天文學(xué)家的事?！?/br>
    前面是個小廣場，坐著很多納涼的市民，李文瑞也拉著向天亮，盤起雙腿席地而坐，抬頭仰望著璀燦的夜空。

    “多美的夜空啊。”李文瑞感嘆著。

    向天亮指著西北方向的天空，“書記，那是北斗星吧?！?/br>
    李文瑞點著頭道：“是的，這個時候，明亮的北斗七星，總會斜斜的掛在天空的西北方，古書上說，斗柄南指，天下皆夏，古代的人們，就已注意到斗柄的指向，和季節(jié)有一定的關(guān)系，并用來判別季節(jié)時令?！?/br>
    “噢……這些道理我可不懂，我只知道那七顆星總靠得很近?！毕蛱炝恋?。

    “小向，你仔細(xì)看啊……沿著北斗七星的斗把延伸，可以看到一顆顏色微紅的亮星高懸，它就是有名的大角星，大角星和它附近的星組成牧夫座，形似降落傘，大角星不但亮度出眾，還以它巨大的飛行速度而聞名，它的飛行速度每秒鐘達(dá)到十六公里，但由于它離我們太遠(yuǎn)，我們一般察覺不出它是動的，在大角星的南面，還有一顆光芒四射的亮星，它叫角宿一，它和附近的星組成室女座，室女座中的星排列很不規(guī)則，現(xiàn)在還難以描述它的形狀，而牧夫座的東邊，有一群排列成半圓形的星座，叫北冕座，我國古代把它們想象成用繩子串在一起的珍珠，所以又叫貫索，北冕座的左邊是武仙座，它的形狀像只翩翩飛舞的蝴蝶，武仙星座中的星都不很明亮，并不太引人注意，但是，里面的球狀星團(tuán)卻令人矚目，彼此具有物理聯(lián)系而聚集在一起的星群叫星團(tuán)，武仙座球狀星團(tuán)就是很著名的一個，只要天氣晴朗，沒有月光，人的rou眼都可以看到，它就像一個模糊的霧狀斑點，在望遠(yuǎn)鏡里，它像朵盛開的菊花，十分美麗?！?/br>
    向天亮笑道：“書記，您比那些教授和專家懂得還多啊。”

    “你小子少打岔，聽我繼續(xù)說……在離南邊地面不太高的天空里，婉蜒排列著一個大星座，像個巨大的蝎子，它就是天蝎座，我國則把天蝎座分成房宿、心宿和尾宿，天蝎座里紅色亮星叫心宿二，又叫大火，別小看這顆星，它對古代人類生活曾經(jīng)起著很重要的作用，我國古代曾專門設(shè)立‘火正’的官職，利用觀測大火的方位來判定季節(jié)，用以指導(dǎo)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唐代詩人杜甫詩中說的商，就是指心宿二，參是指參宿，在獵戶座，參與商此升彼落，永遠(yuǎn)不會同時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而天蝎座的東面是人馬座，著名的南斗六星就在這里，它的形狀與北斗七星類似，一南一北，遙遙相對?！?/br>
    向天亮問道：“我聽說有個天鵝座，它在哪里?！?/br>
    “你順著銀河溯流而上，可以看到一個大十字形的星座，那就是天鵝座，十字形較短的橫軸，可以看作天鵝的兩翼，長軸可看成天鵝的身子，這只巨大的天鵝伸著長頸，展開雙翅，安詳?shù)仫w翔在銀河的水面上，在我國，把天鵝座叫做天津，意是天河渡口，天鵝座最亮的星叫做天津四，銀河西側(cè)的亮星織女星和它附近的星構(gòu)成天琴座，隔著銀河相對的就是牛郎星，又叫河鼓二，我國民間把牛郎星和它附近的兩顆小星叫做扁擔(dān)星，它們屬于天鷹星座，天津四、牛朗、織女在天上鼎足而立，很引人注意，據(jù)我國神話傳說，每年農(nóng)歷七月初七晚上，牛郎和織女要渡河一會，那天晚上就由喜鵲替它們在天河上搭一座鵲橋?！?/br>
    向天亮嘆道：“宇宙的奧秘真是無窮無盡啊?！?/br>
    “是啊，天文望遠(yuǎn)鏡的觀測告訴我們，天河既不是天上的河流，天津也不是河上的渡口，銀河是由無數(shù)距離極遠(yuǎn)的恒星組成，在宇宙中，星星之間的距離是非常遙遠(yuǎn)的，速度最快的是光速，達(dá)到每秒30萬公里，從織女星上的光傳到我們的眼里，大約需要二十七年，織女星和牛郎星之間，傳達(dá)一個無線電報，至少要花上十六年的光陰，它們要想在一夜之間渡河一會，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我們看到的星光點點，顏色各異，其實，顏色的不同表示恒星的溫度差異，如心宿二表面溫度只有三千度，發(fā)射紅色光芒，大角星表面溫度四千度左右，它的光微紅帶黃，而織女星的光白里透藍(lán)，它的表面溫度高達(dá)一點一萬度，近年來發(fā)現(xiàn)的紅外星，它的表面溫度還不到三千度，就只能發(fā)出rou眼也看不見的紅外線了，這些星星不但物理狀態(tài)千差萬別，體積大小也非常懸殊，像牛郎星，它的體積大約比太陽大七八倍，如果你知道太陽的體積竟是地球的一百三十萬倍，那你就可想象牛郎星該是多么龐大的一個星球了，但牛郎星比起心宿二來，又是小巫見大巫，心宿二的體積比太陽體積大三千多萬倍，然而，心宿二的體積雖大，密度卻極小，它的密度只有水密度的百分之一，可以說是一個真空世界，而近年來發(fā)現(xiàn)了數(shù)百顆叫做中子星的天體，它們的直徑只有一二十公里，而密度卻高得驚人，竟比水的密度大幾萬億倍……宇宙間物質(zhì)的存在和形成真是多種多樣的啊。”

    說到這里，李文瑞扭頭看著向天亮問道：“小向，在你看來，是宇宙復(fù)雜，還是我們的社會復(fù)雜?！?/br>
    向天亮心道，說了半天，終于從宇宙回到地球上來了。

    “書記，宇宙是觀存在，除了已知的，我們只需探索未知的部分，而人類活動卻是在不斷變化的，我們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所以我認(rèn)為，其實人類社會比宇宙還要復(fù)雜。”

    李文瑞又微笑起來，“那么，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和你談這些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