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0章 老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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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方形書桌的兩個寬邊,分別坐著向天亮和周必洋與洪海軍和老狼。 四個人八只手,都放在棕紅色的書桌上。 七只手空著,只有洪海軍的左手,捏著一個黑色遙控起爆器。 目光的交流,短暫而冷漠。 洪海軍道:“向縣長,聽說你隨身帶著錄音機(jī),你就拿出來吧。” 嗯了一聲,向天亮從上衣口袋里掏出錄音筆,摁下開關(guān)后放到了書桌上。 周必洋盯著老狼看個不停。 洪海軍又道:“周局,你別看了,他是鄭教官,鄭明濤?!?/br> 周必洋驚道:“鄭教官?” 老狼淡淡的一笑,“周必洋,不記得我了嗎?” 向天亮暗暗吃了一驚。 原來,老狼竟然是原來市公安局警校的射擊教官。 八十年代初,為了提高警員的素質(zhì),市公安局曾開設(shè)了一個臨時警校,以半年為期,輪流對各縣區(qū)局警員進(jìn)行過培訓(xùn)。 周必洋:“鄭教官,好久不見了?!?/br> 鄭明濤:“還認(rèn)得出我啊?!?/br> 周必洋:“你雖然整過容,但氣質(zhì)變不了。” 鄭明濤:“我的臉被火燒傷過?!?/br> 周必洋:“哦,鄭教官,你比在警校時可老多了。” 鄭明濤:“周局長氣了,我是罪犯,你是警察,我不敢和你套近乎,有話你就問吧?!?/br> 周必洋:“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你當(dāng)了我六個月教官,我的槍法都是你教的,不管怎么說,這份師生情誼,我是要認(rèn)的。” 鄭明濤:“你周必洋是條漢子,我謝謝你了。” 周必洋:“鄭教官,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失蹤整整有十年了吧?!?/br> 鄭明濤:“不錯,你記性真好,是十年了,記得我在警校帶的最后一期學(xué)生,就是洪海軍那一期。” 周必洋:“難怪你認(rèn)識洪海軍?!?/br> 鄭明濤:“濱海公安局抽調(diào)參加培訓(xùn)的警員里,我就記得你和洪海軍,你們是最優(yōu)秀的。” 周必洋:“鄭教官,當(dāng)年你是為什么失蹤的?” 鄭明濤:“確切的說,那不是失蹤而是死亡。” 周必洋:“死亡?” 鄭明濤:“還記得十年前的大葉號貨輪爆炸案嗎?” 周必洋:“嗯……我從內(nèi)部通報上看到過,大葉號貨輪是一條走私柴油的船,市局緝私隊(duì)正上船檢查時,突然發(fā)生爆炸,市局緝私隊(duì)七名警員連同大葉號貨輪都葬沉大海?!?/br> 鄭明濤:“你看到的內(nèi)部情況有出入,其實(shí),除了市局緝私隊(duì)的七名警員,還有我這個警校教官?!?/br> 周必洋:“你是警校教官,去參加海上緝私,這怎么可能呢?” 鄭明濤:“你不知道,我轉(zhuǎn)業(yè)以后,一直沒有正式安排工作,在警校當(dāng)教官,當(dāng)時是臨時的,但直到我出事,還是臨時的,根本不是市公安局內(nèi)的正式編制?!?/br> 周必洋:“這……你轉(zhuǎn)業(yè)前是正營級,怎么連個正式工作都沒有呢?” 鄭明濤:“有人害的?!?/br> 周必洋:“誰?” 鄭明濤:“那個人不但阻撓安排我的工作,還霸占了我的老婆?!?/br> 周必洋:“他是誰?” 鄭明濤:“他死了?!?/br> 周必洋:“死了?” 鄭明濤:“對,他和他兒子一起,和大葉號貨輪一起葬身大海了,你想知道是誰,回去查查資料就知道了,他和他兒子,都是所謂的市公安局緝私隊(duì)七名警員的組成部分。” 周必洋:“這么說,大葉號貨輪爆炸案,是你一手策劃的?” 鄭明濤:“是的,那是我做的第一個案子,我自己的臉也被燒傷了。” 周必洋:“加上九名船員,為了報私仇,你可是一下子害了十六條人命啊?!?/br> 鄭明濤:“十五條,其中一名船員當(dāng)時泅水跑了,當(dāng)然,我后來也殺了他?!?/br> 周必洋:“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鄭明濤:“既為我自己報仇,也是為民除害?!?/br> 周必洋:“為民除害?” 鄭明濤:“大葉號貨輪是條走私船,而且正是那個人的走私船?!?/br> 周必洋:“你是說,他們就是一伙的?” 鄭明濤:“對,一邊緝私,一邊自己走私。” 周必洋:“上船的緝私隊(duì)警員一共是七個人,其余五個呢?” 鄭明濤:“都是一伙的。” 周必洋:“你為什么不向有關(guān)部門反映?” 鄭明濤:“沒有用?!?/br> 周必洋:“找過市公安局領(lǐng)導(dǎo)嗎?” 鄭明濤:“找過,但沒覺得有好人?!?/br> 周必洋:“現(xiàn)在的市局正副局長郭啟軍和肖劍南,也不是好人嗎?” 鄭明濤:“我認(rèn)識他們,他們不認(rèn)識我,當(dāng)時他們是清河區(qū)分局的人,管不了市局的人。” 周必洋:“自大葉號貨輪爆炸案后,你就亡命天涯了?” 鄭明濤:“本來是不用的?!?/br> 周必洋:“什么原因?” 鄭明濤:“我是泅水上的大葉號貨輪,本來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但我跳海晚了一步,被燃燒的柴油燒傷了臉?!?/br> 周必洋:“哦,你是不得不失蹤的?!?/br> 鄭明濤:“是的,大葉號貨輪爆炸案,和我的臉被柴油燒傷,是同時發(fā)生的,我雖然不是刑事警察,但知道一查準(zhǔn)露餡。” 周必洋:“這倒也是,當(dāng)時的大葉號貨輪爆炸案,省廳都派了人下來的?!?/br> 鄭明濤:“而且,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離了婚,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有條件做個隱身人。” 周必洋:“于是你離開清河市,直接去了中陽市?!?/br> 鄭明濤:“是啊,中陽市有幾個老戰(zhàn)友,過命的交情,保密不成問題?!?/br> 周必洋:“他們幫你整了容?” 鄭明濤:“整容是在省城整的,不是醫(yī)院,是在一位醫(yī)生的家里?!?/br> 周必洋:“可以說這位醫(yī)生的名字嗎?” 鄭明濤:“不能,他是無辜的,你們還是放過他吧?!?/br> 周必洋:“嗯……可以?!?/br> 鄭明濤:“我替他謝過了?!?/br> 周必洋:“你傷愈之后,就隱居在中陽市嗎?” 鄭明濤:“不錯,幫幾個戰(zhàn)友跑跑腿開開車什么的?!?/br> 周必洋:“但是,你后來變成了殺手?!?/br> 鄭明濤:“是的?!?/br> 周必洋:“為什么?” 鄭明濤:“朋友救了我,給了我安身之處,他們在生意場上受了騙吃了虧,我?guī)鸵幌旅κ抢硭?dāng)然的?!?/br> 周必洋:“那需要?dú)⑷藛???/br> 鄭明濤:“擊敗對手的最好辦法,是消滅對手的生命?!?/br> 周必洋:“殺手的準(zhǔn)則?!?/br> 鄭明濤:“但我殺的人,我可以保證,沒有一個是好人?!?/br> 周必洋:“即使是壞人,你也沒有權(quán)利處置?!?/br> 鄭明濤:“但是,習(xí)慣成自然,后來就收不住手了?!?/br> 周必洋:“能說說在中陽做了多少案子殺了多少人嗎?” 鄭明濤:“記不清了,你知道的,我記性一向不好?!?/br> 周必洋:“是不想說吧?” 鄭明濤:“你真想知道?” 周必洋:“我可以告訴你,查你抓你,是省廳交待的任務(wù)?!?/br> 鄭明濤:“周必洋,你還記得我的一個習(xí)慣嗎?” 周必洋:“嗯……記日記?” 鄭明濤:“對了,你想了解我這十年,去看我的日記吧?!?/br> 周必洋:“日記藏在什么地方?” 鄭明濤:“中陽市?!?/br> 周必洋:“具體地址?!?/br> 鄭明濤:“……好吧,我告訴你,如果你能活著離開這里的話,記好了,中陽市中山西一百七十一號,那是幢別墅,后院有八棵棕櫚樹,日記本就藏在是最東邊的那棵棕櫚樹下?!?/br> 周必洋:“現(xiàn)在,你說一說,這十年里,除了這一次,你回過清河市嗎?” 鄭明濤:“回來過,有五六次吧。” 周必洋:“回來干什么?” 鄭明濤:“清河是走私者的樂園,我當(dāng)然要回來了?!?/br> 周必洋:“你也缺錢?” 鄭明濤:“周必洋,關(guān)于這個問題,我不準(zhǔn)備回答你,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走私是為了賺錢,我賺錢不是為了自己?!?/br> 周必洋:“我明白了?!?/br> 鄭明濤:“懇求你不要往這方面追查,如果我的懇求有用的話?!?/br> 周必洋:“你在回清河期間殺過人嗎?” 鄭明濤:“殺過,都是道上的?!?/br> 周必洋:“可以說嗎?” 鄭明濤:“日記,去看我的日記?!?/br> 周必洋:“好,咱們該談?wù)劕F(xiàn)在的事情了?!?/br> 鄭明濤:“我愿意奉陪。” 周必洋:“是洪海軍找你的嗎?” 鄭明濤:“不是,我是在中陽市待不下去了,就回到了清河市?!?/br> 周必洋:“幾時從中陽市回來的?” 鄭明濤:“去年國慶節(jié)的時候。” 周必洋:“躲在什么地方?” 鄭明濤:“周必洋,這個很重要嗎?” 周必洋:“那么,你是怎么跟洪海軍走在一起的?” 鄭明濤:“我在警校教過他射擊,我們本來就認(rèn)識啊?!?/br> 周必洋:“我是說,你們是怎么同污合流的?” 鄭明濤:“周必洋,別說得那么難聽好不好?” 周必洋:“鄭教官,這重要嗎?” 鄭明濤:“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和他幾時開始的嗎?” 周必洋:“對?!?/br> 鄭明濤:“三年前,你該記得吧?” 周必洋:“你是說三年前的那個襲警案嗎?” 鄭明濤:“在那以前不久,我們在一個偶然的機(jī)會碰上了,后來就這樣了?!?/br> 周必洋:“能具體說說嗎?” 鄭明濤:“洪海軍就在這里,你問他,兄弟,我息一會,你來告訴周必洋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