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呵呵的笑了.

    “向高市長報告.張局.你是在喝茶而不是喝酒.就別說醉話了.”

    張行端起了臉.“我很清醒.不是在開玩笑.”

    喝了幾口茶.向天亮搖頭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不想.也不會.不敢.”

    “何以見得.”

    “你張局啊.有五不敢.”

    “哦.什么五不敢.”

    向天亮道：“堂堂的市長.初來乍到的.就想干欺男霸女的勾當(dāng).要不是大家罩著掩著.恐怕要卷起鋪蓋滾出清河了.他現(xiàn)在正羞愧難當(dāng)呢.你現(xiàn)在還要提起來.等于往他傷口上撒鹽.他會怎么看你呢.此乃第一不敢也.”

    “嗯.有道理.”張行點了點頭.

    “所謂家丑不可外揚.外揚家丑不是好事.你報告了高市長.最終只肯定是把你的家事公之于眾.我也會添油加醋.把你的身世公開.最后就是你個人名譽掃地.只能掩面而行.組織上不但不會重用你.很可能還會讓離開清河.你一旦離開清河.就象你母親王子桂老太太一樣.終將碌碌無為.你敢嗎.”

    張行哼道：“好一個不敢.”

    “這第三個不敢呢.是因為你做得了初一.我只好來做十五.你讓我無法在建設(shè)局立足.我就讓你的建設(shè)不得安寧.雞飛狗跳.建設(shè)局人事調(diào)整剛剛結(jié)束.正需要穩(wěn)定.一旦把孫占祿、劉青同和姚金星三個人揪出來.就相當(dāng)于在建設(shè)局來一次不大不小的地震.來的市委領(lǐng)導(dǎo)還沒燒完三把火呢.你敢引火燒身嗎.”

    張行淡然一笑.“那倒是.平安是福嘛.”

    “還有.你和陳副局長的老公許西平是好朋友.據(jù)我所知.是最好的朋友.你向高市長匯報.等于把事情捅了出去.許西平會怎么看你.你連最好的朋友的老婆老保護不了.許西平還會要你這個朋友嗎.許西平雖然還只是市財政局長.但論實力.不亞于洪成虎副市長.這年頭不怕沒老婆沒錢.就怕沒朋友沒權(quán).你不會想做孤家寡人.”

    張行微微的點頭.“這問題很現(xiàn)實啊.”

    “最后一個不敢.就不用說了.你要是報告了高市長.那么.省公安廳江廳長就會知道.江廳長可是剛離開清河回省城.一個省委常委剛替市長擦完屁股打了圓場.心里正晦氣著呢.你說你把事情捅出去捅上去.你有好果子吃嗎.”

    張行笑了.“分析得有條有理.我被你說服了.所以.我決定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了.”

    “呸.”

    向天亮毫不氣的碎了一口.“你以為你是誰啊.要不是看在含玉小丫頭的面上.我早跟你分道揚鑣了.”

    “哎.含玉沒給你寫信.”

    “我們的事不用你cao心.少轉(zhuǎn)移話題.該你坦白交待了.”

    “你想知道什么呢.”

    向天亮靠到墻上.瞇著眼睛說道：“聽我送給你的戰(zhàn)利品.你一定認真的學(xué)習(xí)研究了.談?wù)勀愕母邢?”

    喝了幾口茶.張行苦著臉道：“其實.他們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向天亮理解的點了點頭.“算了.我也不想再戳你的傷痛.但有一個問題.我始終不明白.他們那個五人幫.難道就沒有人知道.”

    “是的.那只是一個傳說.到底有沒有真的五人幫.除了他們自己.誰也沒見過.”

    “***.隱藏得夠深的啊.”向天亮嘆道.

    張行問道：“你來了快一年半了.就沒聽說過.”

    “唉.昨天晚上剛知道的.”

    張行又點了一支煙.悶悶的吸著.

    “要說五人幫這個詞.我第一次聽到.還是五年前.是當(dāng)時的副局長常中林告訴我的.那時候.測繪局剛并入建設(shè)局.我還是城鄉(xiāng)規(guī)劃編審處的的副處長.常中林是老局長勞誠貴的死黨.和郭宏達卻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

    “有一次.恰好常中林帶我去省城出差.就我們兩個人.他多次旁敲側(cè)擊的試探我.我如墜云里霧里.他最后說.你別放在心上.我以為你是五人幫成員之一呢.”

    “我當(dāng)時沒有根基.一把手勞誠貴又忌憚外來戶.所以我很想交好常中林.出差回來后.我經(jīng)常往常中林家跑.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終于.他說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常中林說.在建設(shè)局里.郭宏達是唯一能抗衡勞誠貴的人.他有兩個圈子.一是明的.一是暗的.其中那個暗的.就是五人幫.人數(shù)雖不多.卻威脅最大.”

    “接著.他說五人幫的成員.至今除了郭宏達.他就知道其中一個人.就是我老婆姜珊.我當(dāng)時整個人都傻了.常中林還說.他做過調(diào)查.郭宏達早在九門縣時.就和姜珊關(guān)系密切.他以為我也是五人幫成員.所以才多次試探我.在確認我不是后.他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

    “從那時開始.我和常中林成了忘年之交.我們的關(guān)系甚至連勞誠貴都不知道.我們開始秘密調(diào)查所謂的五人幫.但窮其精力.仍然收獲不大.姚金星是我們五年調(diào)查的唯一成果.而劉青同.我們一直只是懷疑.至于孫占祿.我是在昨天才明白.他是五人幫里的骨干成員.”

    “如果不是常中林在背后支持我.我要么精神崩潰.要么早就和姜珊分道揚鑣了.常中林讓我學(xué)會了忍.他說得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為了報仇而報仇.報仇就顯得毫無意義.他說憑我一個副科級.恐怕不但仇報不了.而且還會毀了自己.”

    “所以.這五年來.我就是抱著一個忍字過來的.因為我必須等待一個機會.既不傷及自己.又能一舉報仇.現(xiàn)在.我覺得機會來了.”

    “常中林幫助我升任城鄉(xiāng)規(guī)劃編審處處長.我親生母親又助我坐到了局長的位置.在朋友的介紹下.我又結(jié)識了高市長的秘書謝千葉.通過謝千葉.我應(yīng)該能搭上高市長這條線.所以.我覺得我的機會來了.”

    “冥冥之中.機會來了.在國際大酒店的通風(fēng)管道里.我聽到了姜珊和孫占祿的密謀.我當(dāng)時就知道.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我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哎.還需要我再說下去嗎.”

    向天亮似乎走神了.張行不得不停下來.略有不滿的提醒道.

    不料.向天亮扭過頭去.對著墻壁喊道：

    “常局長.你耳朵不好.何必隔墻而聽.不如過來同飲一杯.”

    張行笑了.“就知道瞞不過你.”

    “哈哈.小向你果然厲害啊.”

    隨著笑聲.一位白發(fā)老者飄然而進.

    他正是常中林.原建設(shè)局副局長.現(xiàn)在是市政協(xié)委員.

    不等向天亮起身相迎.常中林就按住了他的肩膀.自己也很快坐到了茶桌邊.“都是自己人.別講究婆婆媽那一套嘛.”

    張行忙著敬煙敬茶.

    “自己人.”向天亮念叨著.頗有深意的笑了.

    常中林微笑著問：“難道不是嗎.”

    “不是.”向天亮搖著頭.

    “你為了在建設(shè)局立足和進步.張行在局長位置上為了立足和進步.目的一致嘛.怎么不是.”

    向天亮笑道：“自己人還搞隔墻聽風(fēng)這一套.您老人家累不累啊.”

    “噢……哈哈.這你得怪張行.他對你不放心.所以才讓我在隔壁等著.你當(dāng)我樂意干這種活啊.哈哈……”

    常中林爽朗的大笑不已.

    向天亮被常中林的爽直所感染.抱拳作揖道：“請前輩指教.”

    常中林收起笑容說：“小向.打勝仗并不難.難的是善后工作.”

    張行也點著頭說道：“小向.這也是我今天約你來的目的.”

    “你們想瞞天過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張行又點點頭.“有這個想法.想找你商量來著.”

    向天亮立即沉吟起來.

    常中林和張行值得信任嗎.向天亮的心里.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象機關(guān)里常見的紅頭文件一樣.都是有一定期限的.官場上的合作或結(jié)盟.也不可能是永久性的.

    沒有永恒的朋友.沒有永恒的敵人.能永恒的.唯有利益.

    張行不是善類.他的善是裝的.是逼出來的.就象他怕老婆的名聲一樣.

    一旦他有了一把手真正的權(quán)威.回過頭來.又會是一付什么面孔呢.

    何況.張行做不到一手遮天.在建設(shè)局里.副局長楊力恒正冉冉升起.實力能力不輸張行.

    和張行合作并結(jié)盟.采取一邊倒的立場.既得罪楊力恒.又不符合向天亮的風(fēng)格.

    合作是必須的.有限的合作.保持距離.敲敲邊鼓.吶喊幾聲.又是必要的.

    劉青同說得對.只有拿住人家.才是跟人家合作的前提條件.

    與其與虎謀皮.不如畫貓**.二叔說的.

    “常局長.張局長.你們的具體想法是什么呢.”

    常中林微笑著說道：“小向啊.你很年輕.還很長嘛.看人看事.都要把眼光放遠一點.”

    “呵呵.常局長啊.我讀書不多.咱們能不能……能不能說點讓我聽得懂的話啊.”

    “哈哈……好嘛.咱們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向天亮忽地揮了一下右手.

    “千頭萬緒.我有一個先決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