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向天亮打招呼的，是市公安局副局長兼刑偵支隊長余中豪。

    余中豪身著便衣，笑著在向天亮對面坐下，“老板，給我也來一碗rou絲面！”

    向天亮抬起頭，夸張的前后左右瞧了起來。

    “看什么那?！庇嘀泻佬柕馈?/br>
    “你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十有八、九沒有好事，我得先看看是不是來抓我的，還有哪個方向是最佳逃跑線！”

    余中豪啐了一口，“你沒做虧心事，你怕個屁?。　?/br>
    放下筷子，向天亮抹著嘴，一點也不給好臉色，“過，還是有事，你快說，還有，今天你請！”

    “有事！”

    只有兩個字，余中豪說得輕描淡寫，但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向天亮一怔，余中豪的脾性他相當(dāng)了解，舉輕若重，小題大做，但每每有事，總是不動聲色。

    可今天一臉的凝重，說明事情非同小可。

    于是，向天亮不再吭聲了。

    等到余中豪吃完面條，兩個人各點上一支煙后，默默的來到余中豪的車上坐下。

    “三一八縱火案終于了結(jié)了?！庇嘀泻澜K于說了句。

    “我聽說了！”

    余中豪斜了向天亮一眼，“這下你可以松口氣了吧！”

    “什么意！”

    “你的兩個女老鄉(xiāng)，也是你的好jiejie，朱琴和黃穎，她們干的事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

    向天亮微笑道：“我說不知道，你會相信嗎！”

    “那倒是，和你交往的人，在你面前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向天亮樂道：“承蒙夸張，承蒙夸張！”

    余中豪跟著笑起來，“女人啊，果然是感性動物，膽子大愛沖動，要比我們這些男人厲害多了，據(jù)我的調(diào)查，所有走私汽車的人當(dāng)中，她們的規(guī)模最大，時間最長，非法所得應(yīng)該也是最多！”

    “老余，別跟我嚕嗦，我想聽的是結(jié)果！”

    余中豪道：“涉及到邱子立汽車走私案的人至少有幾千人，其中相當(dāng)一部分來自政fu部門，可謂遍地都是走私犯，法不是不能責(zé)眾，法實在是難以責(zé)眾，抓不過來啊，最后是某位高層領(lǐng)導(dǎo)下了口頭指示，既往不咎，再犯徹算，所以，三一八縱火謀殺案引起的汽車走私案，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了！”

    “一切為了向前看嘛，真要追根究底，那清河市就沒有好人了！”

    “你的兩個女老鄉(xiāng)得了大便宜了！”

    向天亮不滿的說道：“老余，那么多人牽涉其中，你老是提她們兩個干嗎！”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啊，她們最近成立了一個公司，正是為了洗錢用的嘛！”

    瞪了余中豪一眼，向天亮笑道：“你再提這茬，我可走了??！”

    “案子留下的最大遺憾，是邱子立跳樓死了，他老婆又瘋了，他留下的非法所得，徹底的消失了！”

    向天亮眼前一亮，“哦，你們不再查了！”

    “從哪兒查，我派了三十多人，這兩個月一刻不停的偵查，一點名堂都沒弄出來，再查下去，錢沒查到，查的人先發(fā)瘋了！”

    “呵呵，原來這世上還有你查不出的案子?。　?/br>
    余中豪掏出香煙，兩人又各點上了一支，“天亮，還是你好，在建設(shè)局混得風(fēng)生水起??！”

    “呸，你笑話我啊，你余中豪現(xiàn)在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你還想要什么啊！”

    余中豪嘆了一口氣，“累?。　?/br>
    “怎么，謝自橫和郭啟軍斗得很厲害嗎！”

    點了點頭，余中豪苦笑道：“那還用說嗎，謝自橫現(xiàn)在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兼市公安局長，高高在上，大權(quán)在握，本應(yīng)考慮大方向的問題，可還是抓住公安局的大權(quán)不放，而郭啟軍是公安局常務(wù)副局長兼政委，全面主持公安局的工作，當(dāng)然要抓權(quán)了，兩個人斗得不亦樂乎，我們這些做事的人，夾在中間能好受嗎！”

    “這么說吧，你的屁股往哪邊坐得多一點??！”

    余中豪無奈道：“我能往哪邊坐，坐中間唄！”

    向天亮笑了起來，“這世上最不好做的，就是墻頭草?。　?/br>
    “是??！”

    “勝負(fù)如何！”

    “暫時分不出勝負(fù)吧！”

    向天亮問道：“現(xiàn)在咱們清河市的走私情況，總算被扼制住了吧！”

    “這你說對了，兩個大案一出，那些走私的家伙都被震懾住了！”

    “兩個大案！”

    “方九勝走私團伙全軍覆沒，邱子立汽車走私團伙也基本被消滅，這還不夠嗎！”

    向天亮點了點頭，“說得倒也是，在錢和命兩樣?xùn)|西上，當(dāng)然還是命重要，十個走私犯，頂多只有一個是要錢不要命的！”

    “是啊，兩個大案的偵破，就消滅了清河泛濫成災(zāi)的海上走私，可謂兵行險招，出奇制勝！”

    “老余，走私是消滅不完的，嚴(yán)厲的打擊，讓那些還沒落入法網(wǎng)的走私犯變得更加的狡猾，逼著他們轉(zhuǎn)入地下，行事更加的隱蔽！”

    余中豪點著頭道：“沒錯，我的刑偵支隊里，有一個大隊，就是省公廳特別批準(zhǔn)設(shè)立的，專門進行經(jīng)常性的打擊走私活動！”

    這時，向天亮咦了一聲，閉上嘴，舉起右手朝后指了指。

    余中豪微微頜首，低聲道：“我也看到了！”

    在后面二十多米的地方，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從余中豪來到面攤的時候，它就停在了那里。

    兩人的判斷一致，那輛車是跟蹤人來的，面攤上只有向天亮和余中豪二人，不是跟蹤向天亮，就是跟蹤余中豪。

    向天亮微笑著說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跟蹤市公安局副局長！”

    “你敢確定，它不是跟蹤你向天亮！”

    向天亮道：“當(dāng)然，你雖然穿的是便衣，但你的警車代表了你的身份，如果是跟蹤我的人，看見我和清河市最有名的警察在一起，早就溜之大吉了！”

    “對，它是跟蹤我的！”

    “不會吧，為什么！”

    余中豪凝重的說道：“肖劍南有麻煩了！”

    “什么，老肖有麻煩了?！毕蛱炝馏@道。

    郭啟軍從清河分局升為市局常務(wù)副局長后，肖劍南被破格提撥為清河分局局長，因為他剛上任不久，工作繁忙，向天亮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聯(lián)系他了。

    余中豪點頭道：“有一個案子，肖劍南有重大嫌疑！”

    “等等等等，什么案子！”

    余中豪問道：“還記得三一八縱火謀殺案首犯邱子立嗎！”

    “他跳樓自殺了！”

    余中豪又問道：“記得他的妻子嗎！”

    “方瑋，在三一八縱火謀殺案告破那天見過一面，但沒留下什么印象，她不是瘋了嗎！”

    余中豪沉聲道：“方瑋失蹤了！”

    “哦！”

    “方瑋發(fā)瘋以后，一直住在市精神病院，一個星期前，方瑋突然糊里糊涂的從精神病院出走，在街上被車撞傷，后來被送到市人民醫(yī)院搶救后，就住在醫(yī)院里，但是，昨天早上醫(yī)生查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方瑋失蹤了！”

    向天亮問道：“這一切跟肖劍南有什么關(guān)系！”

    “撞傷方瑋的人，正是肖劍南，當(dāng)時他一個開著車！”

    “就憑這個懷疑他！”

    “方瑋失蹤前一個晚上，肖劍南去過醫(yī)院！”

    “他撞傷了方瑋，去醫(yī)院探望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啊！”

    余中豪冷冷的說道：“可是，醫(yī)院的值班醫(yī)生說，方瑋失蹤前大約一個小時前，也就是昨天早上六點，肖劍南又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

    向天亮怔了怔，“老肖的行為，是有點不大正常么！”

    “我也是這么想的，他撞傷方瑋，是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是人撞車不是車撞人，責(zé)任全在方瑋一方，他工作那么忙，用得著老往醫(yī)院跑嗎！”

    向天亮嗯了一聲，“中豪，三一八縱火謀殺案真的了結(jié)了嗎！”

    余中豪又是苦笑起來，“你是行家，你認(rèn)為案子結(jié)了嗎！”

    “只要邱子立留下的巨款沒有找到，案子就永遠(yuǎn)結(jié)不了！”

    “正是，惦記巨款的人，怎么可能放得下啊。”余中豪嘆道。

    向天亮望著余中豪道：“老肖不是這種人！”

    “當(dāng)然，但是，我派人去醫(yī)院調(diào)查過，方瑋的失蹤，老肖確實嫌疑最大！”

    向天亮又問道：“你派誰去調(diào)查的！”

    “治安案件，當(dāng)然是市局治安支隊隊長鄭軍波了！”

    “他。”向天亮啞然失笑，“中豪啊，鄭軍波和肖劍南是有名的冤家對頭，而且鄭軍是個沖動魯莽的家伙，報復(fù)心特別重，你讓鄭軍波去調(diào)查肖劍南，不等于讓貓去抓魚嗎！”

    余中豪解釋道：“這一點是我疏忽了，不過，在調(diào)查之前，我們還沒牽涉到肖劍南！”

    向天亮哦了一聲，“那么，你們采取了什么措施！”

    “鄭軍波派出了五十多人，從昨天上午到現(xiàn)在，沒有一點頭緒，方瑋仿佛突然變成了空氣，我們還沒有找到她！”

    向天亮樂了，“暈啊，既然你們認(rèn)為方瑋的失蹤老肖的嫌疑最大，那就把老肖找來問一問，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嗎！”

    余中豪寒著臉道：“可是，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一個更嚴(yán)重的情況！”

    “什么情況！”

    余中豪略作停頓，逐字逐字的說道：

    “從昨天上午九點開始，肖劍南也失蹤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