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向天亮那么一提醒，謝自橫馬上軟了來。

    “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br>
    向天亮跟著板起了臉，“老謝，你要搞搞清楚，即使最公平的談判，也會有主動和被動的，今天你如果想掌握主動權(quán)，那我們的談判就無法繼續(xù)了。”

    謝自橫沒有辦法，他明白，現(xiàn)在只能忍氣吞聲。

    “好吧，現(xiàn)在由你來說，我洗耳恭聽?！?/br>
    向天亮恢復(fù)了滿意的微笑，謝自橫和于飛龍一樣，貌似強(qiáng)無比，其實(shí)都外強(qiáng)中干，色厲內(nèi)茬，只要被人抓住命門，照樣乖乖的暴露出脆弱的本質(zhì)。

    謝自橫，于飛龍，一對不能分割的難兄難弟，在濱海縣的時候，就有這樣的評價：

    無飛龍，不自橫，有自橫，才飛龍。

    要說謝自橫，先得提及于飛龍。

    “老謝，有一件事，你得馬上就辦?！?/br>
    “你說。”

    “是于飛龍的事?！?/br>
    謝自橫微微頜首，“我猜也是。”

    “第一，于飛龍要答應(yīng)柳清清的要求，在元旦過后，馬上辦理離婚手續(xù)，同時搬出柳清清的家，徹底分割兩人全部的關(guān)糸?！?/br>
    謝自橫笑了。

    “果然是這一條，告訴你吧，我來的時候，于飛龍也猜到了?！?/br>
    “第二條，我和于飛龍從此恩斷義絕，只要他以后不做針對我的任何壞事，我也絕不會壞他的事，以前的事一筆勾銷，但我得保留著我手頭的那些證據(jù)，以便保護(hù)我自己?！?/br>
    謝自橫問道：“沒有商量的余地嗎？”

    “沒有。”冷冰冰的回答。

    “還有嗎？”謝自橫拿起了大哥大。

    “第三條，于飛龍以后不要再為難陳大寶和孫巧仙了，搔擾他們，就等于和我過不去?！?/br>
    “這是當(dāng)然的，當(dāng)然的?！?/br>
    “最后一條，請你轉(zhuǎn)告他，這次建設(shè)局的局長人選，他就甭想了，只要我在建設(shè)局里，他就不不要想著榮登局長寶座，只要他離開建設(shè)局，我會祝他海闊天天空，振翅高飛?！?/br>
    謝自橫苦苦一笑，拿著大哥大撥起了號。

    向天亮下了車，靠在車邊，迎著凜冽的寒風(fēng)，沐浴著冬日的陽光。

    謝自橫的電話打了多久，向天亮就在車外站了多久，他不想打擾兩個骯臟男人之間的通話。

    命運(yùn)乖張，世事無常，雖然當(dāng)不了警察，但能把公安局長整得走投無，何尚不是一種成功呢。

    謝自橫在車?yán)锴弥嚧安ＡА?/br>
    “他全部答應(yīng)了。”謝自橫道。

    向天亮坐回到車上，捏了捏鼻子，“該你了，老謝?！?/br>
    “向天亮，你可不要漫天要價啊?！比志?，七分請求。

    “嘿嘿，對你老謝么，我的印象里不全是壞的，比方說你設(shè)計(jì)的古玩市場抓我的一局，一般人還想不出來，他媽的，再加上余中豪瞎湊熱鬧，簡直是十面埋伏，天羅地網(wǎng)，老謝，這至少證明你的業(yè)務(wù)水平不錯，不象于飛龍那混蛋，志大才疏，建設(shè)局的業(yè)務(wù)連毛都不懂，還想當(dāng)局長，這不太滑稽荒唐嘛?！?/br>
    謝自橫哭笑不得，這是典型的連損帶罵，比直接打他耳光還痛。

    “你還是，還是說點(diǎn)實(shí)際的吧?！?/br>
    向天亮大方的說道：“低頭不見抬頭見，都是濱海老鄉(xiāng)，我也不太過為難于你，過去的事，也一筆勾銷了。”

    這會兒，向天亮倒談起老鄉(xiāng)之情了。

    “爽快，我也就說聲謝謝了?！敝x自橫笑得很勉強(qiáng)。

    向天亮微笑道：“明天是九二年的最后一天，九二年的事情不能拖到九三年，我希望謝大局長明天上午辛苦一趟，帶著正式的通報文件，攜公安局黨委全體成員蒞臨建設(shè)局，當(dāng)場當(dāng)眾宣布案情，為我平反昭雪?！?/br>
    “你是要大場面啊。”

    “哎，別跟我討價還價。”

    “好，我答應(yīng)你，明天上午九點(diǎn)之前。”

    向天亮滿意地點(diǎn)著頭，“還有兩件小事情。”

    “聽著呢?！?/br>
    “你那個鄭軍波，要好好的管教了，請你轉(zhuǎn)告他，下次讓我碰上，我會將他大卸八塊的?！?/br>
    謝自橫苦笑道：“碰上你這個活閻王，他還敢惹嗎？”

    向天亮瞅著謝自橫，“老謝，我聽說你說過這樣的話，只要柳清清不是于飛龍的老婆，你就會打她的主意，還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貼滿了她的照片，有沒有這回事啊?！?/br>
    謝自橫一聽，竟然難得的紅起了臉，怪不好意的樣子。

    “嘿嘿，是有那么一回事，不過，你小子不懂，也別說得那么難聽，古人還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舍不得？”

    “我答應(yīng)你了，嘿嘿，我心里偶爾想一想，你管不著吧?！?/br>
    “我呸?！毕蛱炝列χ艘豢冢皬慕裉扉_始，你要是不斷了這個念頭，不把滿辦公室的照片處理掉，我們今天的談判就可以隨時作廢?！?/br>
    謝自橫忙道：“放心吧，女人乃身外之物，我謝自橫不至于為了一個女人而壞了自己名聲的?！?/br>
    心里卻道，莫非這小子，也看上柳清清那娘們了？

    向天亮將手槍扔還給謝自橫。

    “沒了？”

    “你還想要什么？”向天亮推開了車門。

    “向天亮，你手上那些個……那些個關(guān)于我的東西呢？”

    向天亮笑道：“等有一天，我認(rèn)為你沒有實(shí)力再威脅我的時候，我會通過謝娜交還給你的，至于現(xiàn)在么，我只好非常辛苦的為你保管了?！?/br>
    “你，你這是什么談判啊?！敝x自橫喊了起來。

    “這談判不好嗎，這叫城下之盟，老謝，你記住了，該談判之協(xié)議，沒完沒了，沒完沒了?！?/br>
    拍了拍謝自橫的肩膀，向天亮顯得笑容可掬。

    謝自橫長嘆一聲，頹然的靠到座椅背上。

    向天亮俯身，從駕駛座椅下摸出了一個微型錄音機(jī)，在謝自橫面前晃了晃，迅即放進(jìn)了自己的口袋里。

    “老謝，你們公安局的錄音機(jī)質(zhì)量一定不錯，我拿著玩幾天啊?！?/br>
    笑聲中，向天亮揮揮手，披著陽光，揚(yáng)長而去。

    但是，前面不遠(yuǎn)處的人行道上，佇立著一個男子。

    得意中的向天亮，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腳步仰天而嘆。

    他媽的，還真是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