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

    或強迫或引誘，面具人一個個將外面的人往電影院里帶。

    “你們不能進去！”寧寧朝那對情侶喊道，可是石中棠抬手捂住她的嘴。

    “噓?！彼麑⑺г趹牙铮偷蛧u了一聲。

    壓在嘴上的手緩緩移開，寧寧問：“……為什么要這么做？”

    “比起被面具人殺死，還是變成面具人當(dāng)中的一員好些吧？”石中棠帶著歉意說，“我想來想去，只想到這么一個折中的辦法?！?/br>
    “……”寧寧盯著他，真的？

    “真的，我已經(jīng)盡力了?！笔刑膰@了口氣，“我沒辦法阻止所有人，更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他們殺了，這是唯一的辦法，你能活下來，而對他們來說，你變成了面具人，就沒有理由再去找個守門人來看著自己了?！?/br>
    ……這話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但是……

    “……那他們是怎么回事？”寧寧掃了眼附近正在拉客人的面具人們，“不是只想要我變成面具人嗎？為什么還要把其他人拉進去？”

    “因為……太孤獨了吧？”

    “什么？”

    “不能被人看見，不能被人聽見，親人漸漸老去，愛人漸漸將自己遺忘。”

    石中棠有些落寞的笑道，“就像我的電影重演十二次，十二次愛上你，十二次失去你……寧寧，面具人都很孤獨，所以……”

    他慢慢環(huán)顧四周，環(huán)顧那些賣力拉客的面具人，歡聲笑語，掩飾面具下真實的表情。

    “……他們不會再殺人了?！笔刑泥?，“比起殺人，倒不如把所有人都變成面具人，當(dāng)這一天來臨，也就沒有什么面具人跟人的分別了，也就沒有什么時間的距離了……”

    寧寧越聽心里越冷，她凝視石中棠半晌，忽然苦笑一聲：“同樣的說辭，另外一個人也說過……”

    石中棠回頭一笑：“是誰？”

    寧寧抿了抿顫抖的唇，忽然落淚道：“未來的……面具人的領(lǐng)袖。”

    在未來，有一個孤獨的面具人。

    沒人知道她經(jīng)歷了什么，只知道在結(jié)束之后，她成了面具人的領(lǐng)袖。

    又或者說面具人認可了她的理念，認可了她的：“我們不是怪物，我們也是人，是人就會孤獨，然后想要擴大群體。想辦法把所有人都變成面具人吧，當(dāng)這一天來臨，也就沒有什么面具人跟人的分別了，也就沒有什么時間的距離了……”

    一場戰(zhàn)役，滿地廢墟。

    寧寧不想要這樣的未來，所以她沒有成為面具人的領(lǐng)袖。

    但是，領(lǐng)袖還是誕生了。

    第173章 不要拋棄我

    “哥哥！！”憤怒的聲音忽然響起，利刃一樣沖破白霧而來。

    寧寧回過頭, 是聞雨。

    聞雨沖過來, 幾十年沒見面的兄弟, 見面就是一拳。

    “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聞雨怒道，“你說不會辜負她！”

    “……你懂什么？”石中棠將被他打偏的頭轉(zhuǎn)回來，伸手一抓, 抓住他的領(lǐng)口, 將他拖到自己面前, 怒道, “看著我！看看清楚！少在那說風(fēng)涼話, 你要是變成我這個樣子, 你還不如我！！”

    白霧朦朧, 遠處看，只能看見一條條影子。

    如今近了, 才看清他臉上的面具，還有鬢角的霜白。

    聞雨楞了一下：“哥……你的頭發(fā)怎么了？”

    石中棠一把將他推開, 伸手抓住寧寧的手，拉著她快步朝電影院方向跑。

    “石頭哥，你……怎么老了？”

    石中棠的腳步忽然一停。

    忍不住抬手抓了把頭發(fā), 又是一半黑的，一半白的，等等……他將右手翻了個面，漸漸瞪大眼睛，只見自己手背上漸漸浮現(xiàn)出一條條皺紋, 猶如老樹逐年增加的年輪。

    “……啊啊??！”石中棠低頭嚎叫了起來，凄厲的嚎叫漸漸變成笑聲，他哈哈一笑，回頭對寧寧說，“是，我已經(jīng)老了，那又怎么樣？”

    他扯著寧寧往濃霧深處走，邊走邊笑：“不用擔(dān)心，我臉上的面具掉不下來的，你不用看到我老得牙齒松動的丑臉！”

    寧寧踉蹌著跟在他身后，又迷茫，又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的背影。

    焦躁，自卑，憤怒，不甘……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石中棠。

    “你怎么會變老？”她喃喃問，“面具人不是不會老的嗎……”

    “很失望？”石中棠頭也不回的說，“失望也沒用，你能活一百年，就陪我一百年，你能活一百天，就陪我一百天，你只能活一天，就陪我一天，朝生夕死……這是你答應(yīng)我的！”

    每個字都變成了一道枷鎖，石中棠的手成了一條冰冷而又沉重的鎖鏈，緊緊扣在寧寧的手腕上，拖著她向前走。

    “哥哥！”聞雨又重新追了上來。

    石中棠低罵一聲，將寧寧甩到身后，面朝聞雨道：“你還想做什么？”

    聞雨盯了他片刻，低嘆一聲：“對不起?！?/br>
    石中棠挑了挑眉。

    “……之前沒注意到你的身體狀況，跟你說了很多傷人的話，對不起?！甭動晟锨耙徊?，關(guān)切的看著他，“你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我能幫到你嗎？”

    石中棠卻后退了一步，譏諷一笑：“哈，你在奢望什么？奢望我不是面具人嗎？”

    聞雨上前的腳步頓住了。

    “‘你的身體還沒老，但是心已經(jīng)老了’，這句話你說對了一半，實際上我的心老了，身體也老了，如果不快點回去電影院，就會越來越老，最后變回我真正的年齡狀態(tài)?！笔刑淖I諷道，“除了這個，其他你都對，你說的全對?！?/br>
    聞雨沉默不語的看著他。

    “我就是你說的那種人?！笔刑囊徊揭徊匠瘽忪F深處后退，笑嘻嘻道，“我過不了死水一樣的生活，我必須找件事情做，可在人生電影院這種鬼地方，給我的選擇不多，我一不能追求事業(yè)二不能追求夢想……”

    略略側(cè)過臉，他望著身后的寧寧，柔聲道：“我只能追求你了?！?/br>
    砰地一聲。

    聞雨趁他側(cè)過臉的那一瞬間，豹子似的撲過來，在寧寧的尖叫聲中，把人撲倒在地，一拳打在對方臉上，怒吼：“夠了！別再說了！”

    “哈哈！你怕什么，怕傷害到你的小寧姑姑嗎？”石中棠仰躺在地，忽然轉(zhuǎn)頭看著寧寧，柔聲道，“寧寧，這家伙真該去當(dāng)影評人，知道他怎么看我們的嗎？他說我不?？床煌？?，不是為了看你，而是為了看我自己，我這個不服老的老家伙，在努力扮演年輕時候的自己，他看出來了，但你沒看出來，你愛上了戲里的我……”

    “不是……”聞雨條件反射去看寧寧的表情。

    石中棠說這么多，就是為了引誘他做出這個動作，立刻渾身一用力，反過來將聞雨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