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可有人比她急。

    于是接連幾天，寧寧遇到了一樁怪事，總有人把寫滿字的紙丟在她門口，或者必經(jīng)之路上，她沒撿，結(jié)果對方誤會(huì)紙的樣子不好看，第二天就折成千紙鶴的樣子丟在她門口跟必經(jīng)之路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俊睂帉幮南?，她瞥了眼旁邊的大樹，有只小貓?jiān)诒澈蠖愣悴夭兀t疑片刻，她撿起一只千紙鶴拆開，看了眼，忍不住呵了一聲。

    上面用幼嫩的筆跡抄著許多表演方法，更確切的說，是怎么表演初戀的方法。東一句，西一句，沒什么條理性，而且非?？谡Z化，像是詢問了很多很多人，然后對方口述，他一筆一劃抄下來的。

    寧寧再不濟(jì)也是科班畢業(yè)，幾年下來，這類的東西看得不要太多，隨便抽出一本都比紙上的有條理性得多，也專業(yè)得多，瞥了眼樹后，她沒撿其他的千紙鶴，把這一張塞口袋里走了。

    聞?dòng)陱臉浜蟪鰜?，急急忙忙把地上的千紙鶴都撿起來，撿一半，身體被陰影遮蓋，一抬頭，寧寧站在他面前，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千紙鶴，冷淡的問他：“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她不相信有人會(huì)無緣無故的恨她，也不相信有人會(huì)無緣無故的愛她，也許曾經(jīng)有過，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聞?dòng)甑年P(guān)懷讓她渾身不自在，她盯著他，迫切的想知道他這么做的理由。

    聞?dòng)昱つ罅艘幌?，最后在她的催促下，在本子上寫了一行字，雙手遞給她，表情又期待又忐忑。

    寧寧還以為是什么難事呢，結(jié)果本子上寫著：“做頓飯，然后陪我一起吃吧。”

    “就這？”寧寧抬頭看他，淡淡道，“這有什么難的？”

    十五分鐘后……

    “火?。。?！”廚房門轟一聲打開，寧寧嚎叫著從里面逃出來，身后，聞?dòng)攴鲎u搖晃晃的門，無奈的搖搖頭，走回到廚房里，慢慢把兩邊袖子卷起來，抓了一把蔥洗干凈，放在砧板上細(xì)細(xì)切碎，這時(shí)水開了，他搬了個(gè)小凳子到灶臺(tái)邊，踩上去，揭開鍋，里面的餛飩已經(jīng)熟了，他把細(xì)碎的蔥灑進(jìn)去，一層又一層，像翠綠色的花。

    他端著兩碗餛飩回到地窖，兩只海碗放在桌子上，香氣彌漫而出。他回頭看了眼，一只衣柜正在得得得的發(fā)抖。

    聞?dòng)昊剡^頭，朝一只海碗上呼的一吹，一吹又一吹，直到吹涼了，他端著碗走到衣柜邊，蹲下來敲了敲衣柜門，里面?zhèn)鞒鲆宦暟l(fā)著抖的：“……干什么？”

    他不會(huì)說話，沒法回答她的問題，他蹲在衣柜旁耐心的等待，直到她自己把門拉開，又害怕又警惕的看著他，像只傷痕累累連跟人求食都不敢的流浪狗。

    聞?dòng)暌ㄆ鹨簧鬃羽Q飩，自己抿了一口，示意已經(jīng)不燙了，可以喝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朝她遞過去。

    寧寧勉強(qiáng)吃了一口，算是完成了自己“做頓飯，然后陪他一起吃”的承諾，之后怎么也不肯吃第二口。避開他遞過來的勺子，她低沉道：“我不吃熱的?！?/br>
    面對眼前挑食的大人，聞?dòng)晖瑯哟笕藲獾膰@了口氣，然后學(xué)著幼兒園阿姨那樣，從口袋里掏出幾個(gè)糖果，想想覺得不夠，又從自己帶來的書包里翻出珍藏的畫片，幾個(gè)小玻璃珠等等，一起堆在一邊，紙上寫：“吃一口給你一個(gè)?！?/br>
    寧寧被他故作大人的樣子弄得失笑一聲，笑過之后，忽然低下頭，將臉埋在掌心，哽咽道：“……為什么是我？為什么那天……要選我這種人？”

    她沒為他做過任何事，但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也就是他mama死后，親戚們開會(huì)商量誰來收養(yǎng)他的時(shí)候，他就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是因?yàn)樗@具身體的主人聞小寧很熟嗎？

    沙沙沙的寫字聲停止了，對面的聞?dòng)攴催^本子，向她公布答案：“因?yàn)槟憧雌饋砗軅?，像要哭了?！?/br>
    寧寧楞住了。

    “……什么啊。”好半天，她笑了一聲，笑的時(shí)候眼淚跟著流下來，“原來不是你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你啊……”

    寧寧又笑又哭，胡亂的擦著自己的眼淚，一邊擦一邊說：“我要吃?！?/br>
    勺子從對面遞過來，寧寧抽泣一聲，咬住勺子的同時(shí)，從黑暗的衣柜里朝外看去，地窖里依然很暗，可他向她微笑，那笑容照亮了這個(gè)世界，那一瞬間，一句話自然而然的浮上她的心頭——

    我在地獄，看見了天堂。

    第27章 第一個(gè)收養(yǎng)人

    清晨的時(shí)候，寧玉人跟聞?dòng)甓紱]醒，寧寧獨(dú)自醒來。

    “真搞不明白。”她看著睡在自己身邊的聞?dòng)?，心想，“抱著我睡不冷么？這具身體，冷的跟尸體一樣……”

    聞?dòng)昕雌饋頉]什么安全感，又或者說怕她沒什么安全感？他是整個(gè)貼在她身上睡的，像只樹袋熊，雙手緊緊抱著她的胳膊，吧唧吧唧了兩下嘴。

    寧寧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手掌有些麻，她收放了一下手指，然后咦了一聲。是因?yàn)樽蛱斐粤藷犸埖脑騿?？手指居然有一點(diǎn)溫度了……

    房門輕輕打開又輕輕關(guān)上，沒吵醒里面的人。

    帶著一層薄薄霧氣的院子里，寧寧走到梅花樹下，打開手心里的小梳妝鏡，對里面的倒影說：“曲寧兒。”

    曲寧兒出現(xiàn)在鏡子里。

    寧寧沒像之前一樣害怕，也沒像之前一樣憤怒，她甚至笑了起來，心平氣和的對她說：“你一直在幫我，沒有你的話，我可能連丑女的試鏡都過不了，更別提之后的了?！?/br>
    曲寧兒也對她笑了起來。

    “可你也一直在阻礙我，不許我去愛人，也不許我扮演其他角色?！睂帉幝諗科鹦θ?，一字一句，認(rèn)真的對她說，“我很感謝你，但抱歉，我現(xiàn)在要跟你分道揚(yáng)鑣了?！?/br>
    鏡子里的曲寧兒忽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朝她憤怒的咆哮。

    可寧寧噠的一聲將鏡蓋合上了，她的樣子她的聲音，全都關(guān)在了里面。

    “重新開始吧?！睂帉幒舫鲆豢跉猓瑢ψ约赫f，“我不可能一步登天，成為像mama那樣的女演員，mama也是從鼻孔擴(kuò)張開始的。先走好腳下這步，別去想能不能當(dāng)上魅影了，我要先演好‘看見天堂’?！?/br>
    重新開始很難，對寧寧來說尤其難，如果她一開始的演技跟寧玉人差不多，那么別人會(huì)看到她的進(jìn)步，但她一開始表現(xiàn)得太過驚才絕艷了，所以現(xiàn)在所有人只看到她的退步。

    尤其是陳觀潮，他現(xiàn)在一看到寧寧就一副受騙臉，像是找了個(gè)女朋友，卸完妝才發(fā)現(xiàn)對方是個(gè)男人。

    這些嘲笑，惋惜，恨鐵不成鋼，寧寧全部笑納了，排演時(shí)用不上她，她就坐在觀眾席上觀摩，散場之后，她嗨了一聲：“能跟我來一下嗎？”

    寧玉人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最初的走廊，寧寧教導(dǎo)她的地方，兩人停下腳步，寧寧虛心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