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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先前心心念念想要方彧死于非命,那是因為不想讓方彧繼續(xù)助紂為虐。前世太子做了那許多惡事,最終卻能脫身事外,除去元隆帝的護持,那個方彧居功至偉。可以說,如果是那個方彧的話,死上十回都不無辜!但眼下這個方彧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總之如果只是因為那件事的話,我并沒有任何資格懲罰你,更遑論取你性命。因為……”睿平輕輕垂下了眼睫:“這不過是我咎由自取?!?/br>方彧看他鴉色的眼睫那么輕輕顫動著,不知怎的,心弦似就被撥動了一下。他吞了吞口水:“那什么,判我個防衛(wèi)過當(dāng)還是不冤的。”只是逃跑,那并沒有什么,可他反過來把人上了,這罪過就大了。尤其是他還把人折騰得那么慘!想到先前睿平那處血rou模糊、狼狽不堪的樣子,他心里頭的歉疚一陣一陣的往上翻,再想到他軟弱無力地任由自己抱進抱出澡桶的樣子,更生出了不少的憐惜。他輕輕幫睿平攏了攏被子:“現(xiàn)在我們還是別說這個了吧,趁著還有些時間,你趕緊睡?!?/br>一想到第二天睿平還要這個樣子去上朝,他不由蹙了眉,小心建議說:“明天你是不是就別上朝了?遞個條子到宮里去告?zhèn)€假——就算擔(dān)個‘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名聲,總還是把傷養(yǎng)好更要緊?!?/br>“本來也不必去的?!?/br>睿平略略尷尬,低聲道:“東平、南水的排水工程已經(jīng)批下,別的事我暫時都不必再管,只要專心籌備這件事就好。而這些,只在工部就可以完成……本來我昨天就應(yīng)該開始著手的。”結(jié)果被那件事給耽誤了么?所以這究竟是多深的執(zhí)念啊,讓一個憂國憂民的工作狂連刻不容緩的本職工作都拋下了!想到這個,方彧的心情不由有些微妙,同時也不是不尷尬的。“那什么……”他急促地打斷了睿平的話:“其實也不必一定要到工部去吧,你之前不是在家里處理過事情么,橫豎咱們王府跟工部也不太遠,你讓他們有什么事都往這里回好了。”微微頓了頓,他又補充說:“有很多東西是我要用的,本來也要送到王府里來?!?/br>睿平抬眼看他,有點想問——你有沒有注意到先前說了個家?或許在方彧心里,早就把靜王府當(dāng)家了,是自己敏感多疑,才畏相敬如賓這個詞如虎,過分解讀成那個樣子。當(dāng)然也可能并不是過分解讀,但相依相伴、相濡以沫至今,不管方彧心里有沒有自己,自己都該給他足夠的信任才是。“……抱歉?!?/br>睿平終將這句遲到的話說出了口。“???!”方彧的思緒還在明天怎么安排上,反應(yīng)了一刻才反應(yīng)了過來,不由隔著被子摟了摟睿平:“該道歉的是我才是,最后……終歸是我傷了你?!?/br>“那就……”睿平猶豫地問:“扯平了?”“扯平了!”方彧肯定地回答。“我們之后……”睿平仍還有些猶疑不定,傷害可以抹平,可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卻不會完全沒有痕跡留下,方彧心中能毫無芥蒂嗎?方彧用自己無比堅定地態(tài)度安慰了他。“還那樣!”方彧斬釘截鐵地說。這話騙得過睿平卻騙不過方彧自己,他哄著睿平沉沉進了夢鄉(xiāng),自己卻始終都培養(yǎng)不出半點睡意來。靜靜地看著睿平的睡顏,一句話在他心中滾來滾去怎么也過不去——你睡了這個男人。他控制不住地將自己的手落在的對方的眉眼上,頭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人原來生得這么好看。而今天自己前前后后,除去一開始那種類似被背叛那樣難以抑制的怒火,以及發(fā)現(xiàn)自己闖禍了之后的慌張,竟然再沒有任何其他不良反應(yīng),比如難堪,比如惡心。后來更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回來看看他到底怎么樣了,看到他那么狼狽又忍不住要幫他清理。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句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憑自己一身本事,并不至于走投無路。浪蕩江湖,乃至落草為寇,甚至遠走海外,總有天高皇帝遠的地方讓他能夠瀟灑生存下去,最后他還是回來了,左不過那三個字——放不下。到了這個地步,方彧不得不承認自己心里是有睿平的。或許源于平淡生活中的細水長流,或許來自同生共死中的電閃雷鳴,不知不覺之間他就把這個人放在心上了,否則先前又怎會那樣下意識地護著他。算來算去,自己所有的意不平原來并不在于要跟睿平發(fā)展一段超越友誼的關(guān)系,只不過抗拒自己被這個人壓制而已,一種,微妙的從生理上到心理上的壓制。早習(xí)慣了平等獨立的自己,骨子里抗拒著這種獨屬封建社會、來自帝王之家的壓迫,而這個人……給了他這樣大的驚喜!說實話,他之前是抱著必死之心回來的,萬沒料到事情的發(fā)展竟是這樣。這樣一個本該高高在上的人,一向也表現(xiàn)得那么清冷的人,顛覆了所有他對封建王權(quán)的印象。是非公道,這四個字何等柔軟又何等堅韌!在這樣的人面前他才是個人,他們才會有真正的平等。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把百姓當(dāng)人,雖不至于真正的眾生平等,但也絕不會視如螻蟻,逐如麋鹿。這一點,自己其實早該看出來的不是嗎?他是這樣掛心東平、南水,殫精竭慮,未雨綢繆,并不懼風(fēng)險支持自己的想法。他在此間,是不同于旁人的人……方彧的心越想越柔軟,他輕輕低頭,在睿平的眉心烙下了一個吻。作者有話要說:咳,所以方方真正抗拒的并不是睿平,他只是……抗拒做受第29章第28章方彧很有些掛心睿平的傷勢,恨不得時時能夠查看,到底好些了沒有,又好到什么程度,但事實上他很快就顧不上這個了。只從第二天開始,流水價的資料就被送到靜王府里來,他要充分利用這些資料,納入山川走勢,土質(zhì)影響,城市規(guī)劃等種種種種因素,迅速繪制出合理可用的圖紙出來。本來他應(yīng)該親自去當(dāng)?shù)靥げ樽咴L了再謹慎繪圖的,但工程情況迫在眉睫,眼下并容不得他細細做這些,他便跟睿平商議了只掌握好大方向,給出基本水道走向的粗圖,剩下細節(jié)再由各地自己召集能工巧匠來完善。高手在民間,同時也最是當(dāng)?shù)氐娜瞬抛盍私猱?dāng)?shù)氐耐临|(zhì)等,明白究竟該如何動工,以至于確定能不能動工。具體的事情,包括施工過程當(dāng)中的質(zhì)量監(jiān)督也都需要他們?nèi)プ觥?/br>饒是這樣,方彧身上的擔(dān)子也不輕,因此這次他并沒有像上次一樣沒日沒夜只為把活計趕出來,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