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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呆呆地看著黑黢黢的正屋。我剛來到這兒的時候,一直很害怕正屋幽深的大門,總覺得像是一張漆黑的嘴要吞了我。后來師父領著我無數次走進邁出,我才稍微好一點。正屋里集結了我和師父所有的回憶,一筆一劃、一音一弦。師父真的很好看,我從見他第一眼就呆住了。我在想,世上竟有這么美的人,又竟讓我遇見了?我還三生有幸,能跟他能有一段師徒之緣。師父的方正里帶了慈和,從不逼迫我學什么。我也有偷懶不看書,或者糊弄作業(yè)的時候。師父從不罵我,只是告訴我,要記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我選了玩,就沒有才學;我選了糊弄,就沒學會知識;我選了躲懶,就沒有長進。我把師父的話抄下來貼在屋里,每天看著,日久天長地也就學下去了。師父是個溫和的人,在院子里從不高聲說話,也從沒說過誰罵過誰??墒俏矣X得師父的眼里始終帶著一份冷傲,就像那天他寫過的梅花一樣,歷風雪而不凋,也不因時移世易而開放。師父站在臺階上看著莫爺的樣子,總讓我想到冬日寒梅。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師父對莫爺的感情,其實可能比他自己知道的還要深。我見過他不止一次地摩挲著莫爺送來的那些書,他也常坐在院子里仰著頭看盤旋著的鴿子,一看就是一下午,再坐在院子里看書一直到晚上。莫爺喝醉那次,刀尖本身是指著莫爺的,但是師父頭疼到了那個份上,最后還是劃了自己的手。自從師父病倒,莫爺幾乎每天都來。每周要有三四天在院子里守一夜,這些師父或多或少都知道。我透過西廂的窗子,曾經見到過很多次師父站在門口望著睡熟的莫爺。但是他也就這樣看著,再多一步也不肯走近了。大概是因為,師父不能原諒他自己吧。師父和莫爺一起寫字的那個下午,我坐在旁邊心里一直很忐忑。我一面很希望他們倆能就這樣一直坐著寫下去,但是一面我又莫名的知道,這樣的畫面以后也不會再有了。所以我故意選了來試,我不相信在師父的心里,莫爺真的配不上這首曲子。師父讓我重新彈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莫爺在師父心里,是配得上“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這八個字的。只是師父的性子太冷太傲,從來只有他欠別人,怎么能容得下別人欠他呢?莫爺了解他也明白他,所以他寧可咬碎了牙被師父恨死,也不愿意讓師父知道真相。但是這樣,又何苦明白何苦了解呢?師父沒有了,臻舒也就沒有了。世上只剩下秦臻舒了。莫爺走出東廂,是三天后的事情了。這三天居然風平浪靜,督察隊也沒人找來。莫爺打發(fā)李伯去找棺材鋪,又向何媽交代了很多事,何媽一開口還是哭。我走過去,跟小童哥一起,騙著哄著把何媽帶回南屋。我讓小童哥勸勸她,自己去找莫爺。“莫爺,”我問道,“京城不能呆了,咱們以后去哪兒啊?!?/br>莫爺看了看我:“你長大了?!?/br>我笑了一下,起身給莫爺端了杯茶:“他們都等著我呢?!?/br>“不要那么像你師父,”莫爺突然說,“擔不下來的事情就扔地上吧,誰能管誰管?!?/br>我默然,看著窗外很久才說:“我不管又有誰能管呢?!?/br>第二年一月,莫爺收拾了東西,帶著我們往南走,最終停在了蘇州。莫爺用積蓄盤下一家琴行,找了幾個琴師教孩子彈琴。一開始還說讓琴師們指點我,后來變成了我指點他們。莫爺說我不能驕傲,就帶著我遍尋大師。我最終憑著技藝,拜在古琴大師邵九淵的門下,但是我和邵老師說好,只叫他老師,不叫他師父。老師沒問什么,笑著應允了我。我們在蘇州買了一棟小樓,一樓給何媽小童他們住,我和莫爺住在二樓。我跟著老師學琴以后,大多數時候都住在老師家,一個月才回來一次。師父用的那把琴一直放在莫爺的房間里。莫爺專門找了一張桌子擺著,邊上常放著一杯鐵觀音,一根狼毫筆。師父的照片全被莫爺收在了我屋子里。他說,人在心里就無所謂看不看照片,音容笑貌全都記著,一個細節(jié)也不敢忘。師父的骨灰大多葬在了京城,放在秦家原來的墓園里。莫爺帶了一小部分收在一個小盒里。平時放在辦公桌上,右手旁邊。有一次我偷偷地打開看,里面其實還有兩縷頭發(fā)。師父和莫爺都沒有辮子,也不是平頭,所以只是兩根用紅線拴在一起的發(fā)絲。黑些的那根是莫爺的,柔軟褐色的是師父的。兩根頭發(fā)依偎在一起,像是說好的永不分離,一直到老。——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