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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火間,又幾道冷光襲來。封睿的身子又閃了閃,出現(xiàn)在了景嶸身后幾米的地方。易安歌感到自己脖子上的皮膚已經(jīng)被劃破了,有溫?zé)岬囊后w流了下來。好在藤蔓暫時停止了收縮,他得以喘口氣,但依舊身不由己。景嶸,不,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完完全全是一只怪物,被徹底激怒,發(fā)出一聲極其憤恨的吼叫,震得大地都抖了三抖。柳樹林的上空迅速聚起烏云,將僅剩的光線都遮蓋住,整個環(huán)境黯淡下來,易安歌看不清景嶸現(xiàn)在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的狀態(tài)十分不妙。他只能用力在腦中呼喚著景嶸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希望他能夠回應(yīng)自己。但只是徒勞。黑暗之中劃過兩道紅光。那是景嶸的眼睛,速度之快易安歌幾乎都要捕捉不到它們的行蹤。沉重的擊打聲響起,伴隨著封睿一聲悶哼,有人體被摔落在地的聲音。藤蔓松了松,易安歌趁機(jī)摸到匕首,開始用力掙脫。忽然,一只金色的小球落了下來。凱撒停到他胸前,張開小小的喙,一口一口地將比它身體還粗的藤蔓啄斷。它渾身發(fā)著光,金色的帶著暖意的光芒,照亮了易安歌和四周的環(huán)境。易安歌看到景嶸就站在自己身旁,上衣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碎成布條,背上張開一雙巨大的鷹翼,在翅膀根處形成如骨rou迸裂般慘不忍睹的傷痕。封睿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捂著胸口,滿臉是血。鷹翼太過巨大,景嶸人類的身體無法負(fù)荷它的重量。他看起來是想化形,卻不知為什么沒有完全成功,只化出一雙翅膀。景嶸死死咬著牙,表情痛苦,不住地抓撓自己的心口,在結(jié)實的胸膛上抓住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景嶸!”易安歌終于忍不住,沙啞著高聲叫道,“過來!”景嶸現(xiàn)在太不正常了,再這樣下去,他會將自己的心臟硬生生掏出來。易安歌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心疼得幾乎要哭出來。封睿得空喘息,靠在樹上休息,一邊觀察著景嶸的變化,忽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你個混蛋……!”在凱撒的幫助下易安歌扯斷最后一根藤蔓,立即向景嶸沖去,卻不想景嶸翅膀一揮,巨大的沖擊力差點把他掀翻在地。易安歌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他知道自己如果倒下,絕對無法再站起來。所以他硬挺著,一面尋找接近景嶸的時機(jī)。封睿笑得直抽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停下來,冷冷地說,“放棄吧,你救不了他?!?/br>“閉嘴……”易安歌狠狠地說,“別讓我抓到你……他要是有什么事,我死也不會放過你!”“愚蠢!”封睿呸了一聲,“這是他自己的孽,就算你不放過我,他也是個劣質(zhì)的怪物!”封睿猛地一揮手,景嶸的目光就像被定住了一樣,怒吼著要向他撲來。易安歌死死拽著他的羽翼,心想如果就這樣被甩出去,可能這條命就要栽在這兒了。封睿冷笑一聲,忽然對著荊棘叢一指。原本躲在樹葉之中的凱撒尖叫著飛起來,身體膨脹數(shù)倍,撲騰著翅膀?qū)χ皫V沖來。不好!易安歌心頭一緊,“等等……!”已經(jīng)晚了。景嶸抬手一記銀火將它打飛,看著凱撒打著旋地飛出好遠(yuǎn),易安歌鼻子一酸,抓著景嶸翅膀的手差點松開。連續(xù)幾聲空氣的爆鳴,封睿已經(jīng)不見了。易安歌看到一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向遠(yuǎn)處閃現(xiàn),瞬間就不見了蹤影。失去了控制的景嶸似乎感受到了對手的離開,氣得渾身發(fā)抖,一聲怒吼就要向封睿離開的方向沖去。易安歌一看苗頭不對,立即趁他抖擻羽翼的功夫撲身上前,緊緊從身后抱住了他。忽然被抱住,景嶸也一個激靈,似乎以為他是另一個敵人,想要將他從自己身上抓下來。易安歌一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景嶸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氣之大幾乎要將他骨頭捏碎。易安歌疼得差點暈過去,但依舊顫抖著在他耳邊說,“好了,好了,沒事了?!?/br>他閉上眼睛,用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反復(fù)說著什么。“沒事了,他走了,我們不追……”他喃喃著,好像在哄一個脾氣很差的孩子,“不追了,乖,沒事的……”越說音量越低,易安歌心底一片酸澀,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不怕,沒事的,我在呢……”“你醒過來吧……”“我?guī)愠鋈?,好不好??/br>原本因刺激過大而直挺挺張開的雙翼逐漸垂落,無力地掛了下來。抓在手腕上的力度慢慢消失,景嶸整個人像是被抽了力,倒在地上。易安歌也被帶著跌坐下來。景嶸的眼睛閉著,身上血色褪去,看起來毫無生氣。易安歌慌亂地爬到他面前,伸出手,輕輕撫摸上他的臉。好涼。好像摸到了一塊冰。易安歌俯下身,緊緊抱住景嶸的肩膀,額頭靠著額頭,感受著他的疼痛。“景嶸……”他輕聲喚著,從未感覺這個兩個字是如此殘酷,硬生生撕扯著他的心臟,掏出心底那些帶著血的情緒,塞到他的喉嚨里來。身下的人輕輕一抖,易安歌抬起頭來,看到景嶸睜開了眼睛,正用一種有些疑惑的表情看著自己。有水滴在景嶸臉上,易安歌幫他擦去,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在哭。景嶸緩緩抬起手,輕撫他的臉龐,為他拂去流下來的淚水,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問,“哭什么?”易安歌搖搖頭,偏頭吻上他的掌心,輕聲說,“這次換我來說……歡迎回來。”景嶸輕輕笑了一下,英俊的臉上已不見了方才非人般的瘋狂,那雙恢復(fù)了平靜的深眸中滿是從未見過的柔情。易安歌定定地看著他,忽然低下頭,吻上了那雙染著血的唇。短暫的觸碰之后,是如狂風(fēng)暴雨般宣泄的瘋狂。兩個人分不清是誰先主動,等到回過神來時,口中已滿是對方鮮血的甜腥氣。易安歌泄憤似的啃咬著景嶸的雙唇,像是要發(fā)泄剛才近乎絕望的悲傷,不停地吻咬著,一邊止不住地哭泣。短短幾分鐘,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jīng)流盡了一輩子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