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可辯駁的證據(jù)，可當(dāng)他將報紙拿給那些人看時，他們卻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無聊、無趣、不在意，好像這件事是否發(fā)生過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這并不影響他們的生活，所以忘記與否對他們而言也沒什么不同。

但易安歌無法接受。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情況，好像整個世界都變了，可生活依舊在繼續(xù)，除了他和怪物們，沒有人在乎。

他把所有自己能找到的證據(jù)全部收集起來，在桌子上攤開。幸虧出事當(dāng)天他就保留了一些資料，當(dāng)天的晚報、第二天的晨報、打印出來的網(wǎng)上的報道，他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試圖從中尋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也許是心理的抗拒讓他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所以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絕不是他記錯了，易安歌咬著牙想，他跟著景嶸去過現(xiàn)場，跟這有關(guān)的一切記憶都絕對不是幻覺。

解風(fēng)他們坐在一邊，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你不用跟自己較勁，沒事的。”

易安歌痛苦地搖搖頭。沒事，怎么可能沒事？當(dāng)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憶跟世人產(chǎn)生了偏差，究竟是應(yīng)該懷疑自己，還是懷疑這個世界？

解風(fēng)十分樂觀地說，“你看，不是還有我們還記得嗎？”

可易安歌就是害怕這種情況。怪物們都記得，這對于普通人而言，并不是一件有足夠說服力的事，甚至還加大了事情不可信的程度。

易安歌癱坐在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喃喃道，“我們不是當(dāng)事人，就算記得，也已經(jīng)沒有用了?！?/br>
這是事實。解風(fēng)不說話了。如果普通人都不記得了，那他們確實拿那道裂縫沒有辦法。

景嶸從外面走進來，對他們說，“警局那邊的記錄不見了。”

也就是說如果排除掉他們，對包括警局在內(nèi)的整座城市而言，這件事情徹底消失。兩天前沒有人報警，警員們也沒有出勤，那條裂縫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存在。這符合他們之前分析出來的最有可能的結(jié)果，但在親耳聽到的時候，易安歌還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怎么可能呢？

景嶸對解風(fēng)說，“繼續(xù)盯著周敏才。”

解風(fēng)點頭起身，走了兩步，有些擔(dān)心地回頭看了易安歌一眼，眼睛一掃對上景嶸的視線，咧嘴笑了笑，離開了會議室，順便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景嶸拉開易安歌旁邊的凳子坐下，手指交叉放在膝蓋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易安歌微微睜眼，看著屋頂明亮的燈光，說，“我知道自己反應(yīng)過度了，你不用管我。”

“凡事都有第一次，可以理解?！本皫V的語氣十分平和，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效果，“我認為你做的不錯?！?/br>
在變故發(fā)生后做的一切，包括收集證據(jù)和調(diào)查取證，這些易安歌都做得很好。對于下屬，景嶸從來都不吝于夸獎。

易安歌皺著眉看向他，“你以前遇見過這種事嗎？”

景嶸頓了頓，道，“沒有，但是遇見過類似的情況。況且我之前已經(jīng)猜到了會這樣?！?/br>
易安歌輕聲笑了起來，有些疲憊地說，“是啊，你什么都知道?！?/br>
他撓了撓頭，將手上抓著的報紙折好，放回桌子上，又放棄似的往前一推，“而我什么都不知道?！?/br>
他起身要走，景嶸一把拉住他，說，“坐下?！?/br>
這兩個字的語氣完全沒有命令的意思，不像景嶸一貫的風(fēng)格。易安歌低頭，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看了很久才緩緩地坐回去。

“……抱歉?！币装哺杩嘈χ鴵u搖頭，“我……太不成熟了。”

“你在普通人的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一時間無法接受我們與外界的‘不同’，這很正常?！本皫V微微皺眉，輕聲道，“不需要這么自責(zé)?！?/br>
易安歌說，“不，是我不應(yīng)該反應(yīng)這么大。我至少應(yīng)該做足心理準(zhǔn)備，這完全是……”

“易安歌?！?/br>
景嶸忽然念出了他的全名，這讓易安歌一下頓住，將說了一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景嶸看著他，“過度的反思只會引起反效果，你不需要這樣做?！?/br>
易安歌笑起來，“我二十六歲了，不是十六歲，為什么你說話就像哄孩子似的？”

景嶸勾起唇角，淡淡道，“是嗎？”

他笑起來很好看，原本就英俊的面孔因為表情柔和的關(guān)系顯得格外溫柔，易安歌不由得被他吸引住，半晌都移不開目光，感覺自己仿佛要溺死在那雙充滿深意的眸子里。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變得曖昧起來。這感覺之前似乎有過，易安歌記不太清了。每一次與景嶸對視他都會失去對時間的掌握和對自己的控制。心跳驟然如鼓，即便沒有那雙靈敏的耳朵，易安歌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左胸口在隱隱發(fā)痛，有什么東西在叫囂著要突破皮rou爆發(fā)出來。每一次都是這樣，每一次的感情都越發(fā)真實而深刻。

景嶸沒有表示。他眼中的笑意逐漸退去，變成了另一種復(fù)雜的情緒。這種情緒景嶸流露過多次，易安歌確信，這是對他產(chǎn)生的。

但如果景嶸不解釋，他這輩子都不會弄清楚這情緒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易安歌張張嘴，打破這氣氛，“……你總是能把一切看穿?！?/br>
景嶸沉默著看著他。

“你什么都知道，”易安歌頓了頓，強迫自己繼續(xù)說下去，“所以，我……”

來電鈴音突兀地響起，易安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憤憤然去接，電話那邊是解風(fēng)不解風(fēng)情的聲音，“江湖救急，快來個人幫忙，我一個人盯不住他！”

易安歌嘆了口氣，站起身對景嶸說，“我去幫忙?！?/br>
他向外走去，一邊在心中唾棄自己的猶豫，忽然，背后景嶸第二次叫了他的名字。

“易安歌?！?/br>
易安歌回身，看見景嶸也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兩個人離得很近，景嶸低下頭，幾乎令兩人額頭相抵，輕聲說，“我知道?！?/br>
易安歌避開他的目光，有些慌亂地點點頭。

景嶸退開一步，對他說，“去吧?！?/br>
話音剛落，易安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這間屋子。

*

剛到周敏才住所外，易安歌就聽見有人在爭吵。他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