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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她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看時,發(fā)現(xiàn)那人竟是方則。他匆匆走著,像是在努力逃離什么東西。 許劍順著他離開的方向望過去,再次發(fā)現(xiàn)了那道讓她覺得自己毫無遮擋的目光。 老警察緊緊盯著她,眼睛里有什么東西穿透了悶熱的空氣,直刺入許劍的身體里,帶起一陣寒意,將她整個人凍結(jié)住。 十天之后,法院宣判,唐清的朋友當場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這是他的又一次勝利,馮麗云被無罪釋放了。 在許劍激動地走向幾乎難以自持的母親身邊時,唐清的朋友正不無驕傲地說:“我就相信,法律是公正的?!?/br> 這話讓許劍一個激靈,她走過去抱住母親,聽見母親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夢夢,我們做到了。” 馮麗云還需要取回自己的一些東西,暫時和許劍分開了。 許劍又一次走出法院,今天是個陰天,沒有陽光,空氣里充滿著令人煩躁的濕熱。但許劍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了曾經(jīng)許志強對馮麗云露出的笑,那個蠢貨永遠也想不到,她才是這場博弈真正的勝利者。 “許劍同學,”一個略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 許劍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如同今日的太陽一樣,立刻消失在厚重的云層中。 老警察面帶微笑地看著她:“有時間嗎,想找你聊一聊?!?/br> 許劍手心汗涔涔的,離得這么近她才發(fā)現(xiàn)老警察頭發(fā)已有些花白,布滿皺紋的臉像被風化后的山體,蒼老但帶著歷經(jīng)歲月的沉靜平和,只有那雙眼睛如峽谷一般深不可測,一般人難以抵達下面,發(fā)現(xiàn)歲月在其中沉淀的東西。 許劍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來。 “別緊張,”老警察安慰她:“我已經(jīng)退休了,就在半個月前。這不是審訊,只是單純?yōu)榱藵M足我的好奇心?!?/br> “好奇什么?”許劍終于說話了,聲音澀澀地像是被擠出來的。 老警察哈哈笑道:“一些小問題而已,你介意嗎?” 許劍很想說介意,她很想此刻拔腿就跑,把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老人甩在身后。去他媽的,她已經(jīng)贏了,為什么還要去回答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但她的腿動不了,無論腦子里如何反感掙扎,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不介意?!?/br> 老警察一點也不意外,道了聲謝就帶她去了不遠處的一個咖啡店。 兩個人選了個角落的位置臨窗而坐,窗外行人如織,帶著對著悶熱天氣的煩躁情緒。 “先恭喜你,很快能和你mama團聚了。”等到服務(wù)員端上咖啡,老警察才開口說話。 他把一塊蛋糕推在許劍面前,許劍看了眼沒有吃。 “這是我請你的,作為對你愿意回答我問題的答謝。”老警察又伸手示意她不要客氣 但許劍搖搖頭:“我不喜歡吃甜食?!?/br> 老警察恍然道:“是我考慮不周了?!?/br> 他不再糾結(jié)蛋糕的問題,而是喝了一口咖啡之后,甩出一個讓許劍腦子里轟然炸響的問題:“七月六號,紅色簽字筆標紅的,是什么日子?” 許劍就這樣愣愣地望著他,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著一些紛雜的思緒,她努力抑制著讓自己的表情不要露出恐慌,但老警察只是淡然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崩潰。 “你說……什么?”許久,在確定自己的聲音不會過分顫抖之后,許劍才問了一句。 老警察帶著笑意望著她:“我在你家里發(fā)現(xiàn)一本日歷,上面七月六號那天被標紅了,我挺好奇的,那天是什么日子。我看那上面以前從來沒有被特意標注過什么日子,而我查過,那天不是你們家任何一個人的生日。” 許劍咽了咽口水,雙手在桌子底下打顫:“沒什么,我五號放假,我媽說六號帶我出去玩一天。” “是嗎?”老警察眼睛瞇起來,對這個答案不置可否,又道:“還有一個問題,我發(fā)現(xiàn)你家養(yǎng)了貓可是你卻像你的班主任說謊了。而且如果是這樣,你為什么還要去買老鼠藥呢?” 許劍的呼吸急促起來,像是包裹著真相的脆弱的蛋殼即將在重擊之下徹底粉碎,她的嘴角也微微抽搐,下一秒,咖啡里掉進了一顆東西,那是她的眼淚。 老警察這才有些意外,他以為許劍會很冷靜,根據(jù)他過去半個月的觀察來看。 他遞給許劍一張紙巾,像個和藹的長輩一樣,說:“別哭,孩子,你要是不想回答,我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br> 但許劍搖頭,她拿過紙巾擦干眼淚,抬起頭時,眼里恢復(fù)了漠然,這巨大的轉(zhuǎn)變讓老警察愣了一下。 許劍沒有在意他表情的變化,而是平靜地開口了:“七月六號那天,我需要做一件事?!?/br> 老警察沒料到他又回到了第一個問題,但還是問:“什么事?” 許劍沖他笑了笑:“殺了我爸?!?/br> 說完她從書包里掏出兩包藥來,放到桌子中間。 是那天買的老鼠藥,老警察一眼認了出來,和方則描述的以及他去店里看見的,一模一樣。 “你打算用這個?”老警察問了一個多余的問題。 許劍看著他,沒有任何表示。 “可是你還沒來得及動手,你mama就……”老警察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將后面的話換成了一個問題:“你mama知道嗎?” 許劍搖頭:“不知道,她知道我標了日歷,但是不知道我買了老鼠藥?!?/br> 許劍并沒有撒謊,母親確實不知道。 老警察沉默了,靜靜地望著許劍,似乎在判斷她有沒有說謊。許劍抬起頭與他對視著,毫無之前的緊張和慌亂。 老警察終于嘆了口氣,隨后又問:“你為什么這么快就坦白了,其實有很多理由都可以搪塞過去?!?/br> 許劍平靜道:“我可以騙很多人,但是騙不了您?!?/br> 老警察輕輕笑了一聲:“你是個聰明的孩子?!?/br> 許劍盯著桌上的老鼠藥,問:“你要抓我嗎?” 老警察又笑了,為這個孩子氣的問題:“警察不會為了一個根本來不及動手的殺人計劃而抓人,如果在你爸死之前我們知道了這個計劃,可能還有理由抓你,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了,不是嗎?” 許劍微微松了口氣,老警察不會知道,她其實慶幸五號那天的意外,因為這樣的話,許志強的就真的死于一個意外,而不是謀殺。 所以她可以坦然面對警察的盤問,除了母親關(guān)于動脈的話是假的,其他的事他們兩個都沒有撒謊。 就算撒謊了又怎么樣呢,那是一個沒來及實施的計劃,正如老警察說的,現(xiàn)在一切都沒什么意義了。 “你們有沒有計劃過以后打算怎么辦?”老警察問了一個無關(guān)的問題。 許劍輕松地往椅子上一靠,說:“我想好好讀書,上大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