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空慢慢教他認字，便讓萬梅山莊的老管家教他。

    老管家想著主人是神醫(yī)，那小主人將來肯定也會學醫(yī)，所以干脆從各種草藥的名稱開始教起。

    西門吹雪很聰明，不管學什么都很快，沒用多久，就把家中各種常見的草藥給認全了。

    認全之后，他開始自己翻醫(yī)書玩。

    等西門大夫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jīng)翻完了很多基礎醫(yī)書。

    可惜就在西門大夫下定決心要好好教兒子學醫(yī)之時，西門吹雪被一個前來求醫(yī)的劍客贈了一本劍譜。

    自那之后，他就整個人都沉進了劍譜之中。

    西門大夫見狀，干脆放棄了原先的打算。

    他是神醫(yī)，又給不少江湖俠客治過疑難雜癥，后來的半年里，他憑這一點給自己的兒子搜集了許多劍譜。

    可惜他沒想到的是，因為他對自己的病重無能為力，在他死后，西門吹雪來到江南，在練劍之余，又重新?lián)炱鹆四切┽t(yī)書。

    不過這事葉微行也是才知道。

    驚訝的同時，她又覺得心口好像被戳了一下，不是疼也不是難受，就是特別想揉一揉這孩子的頭。

    事實上她也的確這么做了。

    西門吹雪沒有躲，只望了她一眼，道：“我去練劍?！?/br>
    葉微行點點頭：“去吧，隨云也不用在這候著，我等張先生來了之后，問清情況，就來找你們?！?/br>
    說罷也順手拍了拍原隨云的腦袋。

    所幸她的面子足夠大，張簡齋沒過多久便冒著風雪趕了過來為楚留香帶回來的這個孩子診治。

    他的意見和西門吹雪一樣，死不了。

    “這孩子身體比一般人好不少，怕也不是第一回 誤食那種草藥，問題不算太大，葉莊主放心便是?！彼f。

    “那他的毒？”葉微行問。

    “這個也不難，我一會兒為他針灸一番，再開一副藥，過了今晚，應該就沒問題了?！睆埡嘄S恭敬地答。

    得了這句準話，葉微行才終于放心。

    她把這里交給楚留香，而后就去湖邊找徒弟了。

    令她意外的是，這日指點結束后，原隨云竟一反常態(tài)地叫住了她，說有一招他還是沒懂。

    葉微行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憑他悟性，是不可能學不明白的。

    但她還是停住腳步，認認真真地又給他講了一遍。

    原隨云：“我知道要如何用，但……”

    葉微行：“但？”

    再開口的時候，他的語氣居然有了一絲挫敗。

    他說但他覺得他用出來時，和西門吹雪用出來不一樣。

    葉微行頓時了然。

    她按住這個比初來時多不少話的二徒弟肩膀，道：“你們當然不一樣，阿雪是阿雪，你是你，兩個不同的人，怎么可能用出完全一樣的劍？”

    “那師父覺得誰更好？”

    “劍不是這樣分好壞的?！比~微行說，“何況你們如今才開始學沒多久，更無分高下的意義?！?/br>
    “可天下劍客，總有高下之分?！痹S云有些不認同。

    “劍術的確有高下，但你和阿雪的劍術都很好，你們只是性格不一樣，所以使相同的招式時，才會有細微的差別。”

    收他入門這么久，葉微行還是頭一回跟他聊得這么深入。

    但她覺得既然他已經(jīng)問出了這個問題，那她便有必要跟他說說清楚，好讓他不在這種細枝末節(jié)上鉆牛角尖。

    她說：“這差別如今看來是細微的，但它的確是差別，等將來你們學成了劍，它便會體現(xiàn)在你二人的劍意上。”

    “我方才說，劍術的確有高下之分?！闭f到這她停頓了一下才繼續(xù)，“但劍意沒有，劍意只是你對劍的理解，每一個劍客對劍的理解都不一樣，即使我是你們的師父，也沒辦法把你們教得跟我一模一樣?！?/br>
    “但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我是我，你是你，阿雪是阿雪，你們學劍練劍，本來也不是為了成為我?！?/br>
    “倘若學到最后，你們都失去了自己對劍的理解，那我就太失敗啦?！?/br>
    原隨云似懂非懂地點頭：“……嗯?！?/br>
    她又補充了最后一句：“所以相信你自己的感覺練下去就對了，至少我覺得你是可以成為一名好劍客的?！?/br>
    ……

    開解完這個特別容易想太多的徒弟，葉微行又去看了看楚留香帶回來的那個小孩。

    蘇蓉蓉三人也還在房間里沒走，應該是直接把人當成了弟弟。

    葉微行問楚留香：“張先生走之前還有說什么嗎？”

    楚留香：“他說倘若不出意外，明日一早，這孩子定能清醒過來?！?/br>
    葉微行：“這是好事啊。”

    楚留香嘆了一口氣，說這可不一定。

    葉微行：“？”

    他把自己手上的傷口給葉微行看，道：“他比你想象中要兇狠太多，也非常抵觸與人接觸，我覺得他可能都沒意識到自己是一個人?！?/br>
    葉微行：“可是他身上有衣服?！?/br>
    如果這孩子把自己當成了野獸，又一直生活在山林之中，那怎么會想到要穿衣服這種事？

    楚留香：“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兩人相顧無言了片刻，末了楚留香說：“算了，不管怎樣，都得等他醒了再說，今夜我就睡在此處吧?！?/br>
    葉微行知道他的性格，對此毫無意見。

    “明晚除夕，我們再一道喝酒?！彼f，“我和老姬兩個人喝太冷清了，還是你們都在開心?！?/br>
    楚留香本來想說好，結果聽到她后半句，便忍不住笑了。

    “是嗎？他也覺得就你們兩個人太冷清了？”

    “當然啊?！比~微行毫不猶豫地點頭。

    在聽到這句當然的一瞬間，楚留香真的對自己的竹馬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同情。

    同情的同時，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大半年過去了，姬冰雁居然還是憋著沒吐露過哪怕半句心聲嗎？

    ……他都不怕憋死的嗎？

    第54章 第一劍客16

    樓外樓里的掌柜伙計早在臘月廿九時就陸續(xù)回家與家人團圓去了，所以除夕當日, 這座全城最熱鬧的酒樓也關上了大門。

    按照往年慣例, 他們得從除夕休到上元, 才算徹底過完這個年。

    但今年姬冰雁擺出了另一個選擇。

    姬冰雁說，倘若他們愿意在正月初七就一齊回來開工的話, 之后一直到上元，他們能拿到的工錢都會是平時的四倍。

    對于大部分在酒樓做工的人來說，四倍的工錢都是一份無法抗拒的誘惑, 所以最終他們上商議下來, 還是同意了這個提議。

    除夕一早, 姬冰雁在飯桌上隨口提起這事的時候，還把胡鐵花嚇了一跳。

    胡鐵花說：“四倍的工錢！真的不會虧本嗎？”

    姬冰雁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