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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無法平靜下來。如果他能平靜下來,如果他能不再讓這件事那么如鯁在喉地折磨他,恐怕那也不是什么割舍不了的感情了。但凡他還有一絲理智,他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地去撲這把火。然而魏之遠畢竟是個行動主義者,這條路走不通,他很快找到了第二個機會。魏謙正翻一份報紙的時候,魏之遠從旁邊經(jīng)過,狀似無意中指著某文藝版面上推薦的書目說:“這個挺好看的,我有,哥你看嗎?”魏謙正在家里待得無聊,欣然接受了這份推薦。魏之遠把書拿給了他,耐心地等了一陣子。魏謙對書籍沒有任何尊重的概念,從來是看完隨手一丟,要看時到處亂找,看到哪里就在哪折一個大角……和他對待襪子的態(tài)度差不多。對魏之遠而言,他的進度非常容易觀測。等魏謙看完一本以后,魏之遠又適時地如法炮制,拿了第二本給他。魏謙鮮少有閑暇能坐在家里安安靜靜地看書,這讓他回想起高中那兩年坐在教室里的日子……那差不多是他一輩子最輕松的日子了。而魏之遠知道,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有一次,魏謙看完就會不問自取地到他屋里拿了。……過了兩天,魏謙果然如他所愿地自助了。開始他是把書塞回去再隨便抽一本,這么過了一個禮拜,魏謙逐漸把魏之遠的房間當成了閱覽室——魏之遠那比他自己那屋干凈整潔。魏謙發(fā)現(xiàn)他的弟弟收藏的書非常玄,有一些是艱澀難懂的外文譯本,云里霧里的敘事風格和狗屁不通的翻譯,都會對造成障礙,顯得非常枯燥。然而經(jīng)典之所以成為經(jīng)典,卻絕不是因為晦澀難懂,一定有它的道理。當一個人經(jīng)歷到了,當他對某些東西能心領(lǐng)神會的時候,那么不在乎對方在用哪種方式表達,他都能從中獲得某種程度的共鳴或者異議,這兩者是能夠繼續(xù)下去的根本。但魏謙整整病了一冬天,又沒有得到正常的休息,即使仗著年輕恢復(fù)得快,此時也多少有些虛,先前心里一直繃著根弦的時候還能忍耐,眼下一松懈下來,他整個人的精神都好像跟著衰弱了下來。坐得時間長了他會覺得有點累,所以有時候就會干脆躺在魏之遠的床上找一個舒服的姿勢,舒服一會,說不定就睡著了。魏之遠這個人聰明過頭,當然,聰明本身是好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會像自己身無長物、僅此可依仗一樣,過分地迷戀和依賴他的聰明。他以為所有的事都可以通過合理的解釋,得到一個必然的結(jié)局,好像他一手cao控的游戲一樣。但是難道只要他足夠聰明和謹慎,就能讓地球在公轉(zhuǎn)軌道上逆行嗎?他還不明白,什么叫做“盡人事、聽天命”。他也不知道,就在他自以為已經(jīng)節(jié)奏精準地把大哥帶進了他的精神世界,并準備在里面織網(wǎng)捕蟲的時候,命運……不,或者說是神奇而無處不在的小概率事件就跳出來,嘲笑了他的自不量力。有一天,魏謙在魏之遠的單人床上補了個短暫的午覺,忽然腿抽筋,把他活活疼醒了。魏謙為了把抽搐的腿筋抻開,就用已經(jīng)抽變形了的腳頂住了床一側(cè)的墻,用力把腿拉直,頂在墻上的腳,就把原本緊貼在一起的床和墻之間踹開了一條一掌寬的縫。魏謙原本打算翻身起來,把床給推回去,誰知無意中低頭一看,卻在那條巴掌寬的縫隙里看見了一本蒙塵的、做工精良的雜志。魏謙想不出什么東西會掉到這里來,就手伸進床縫里,撲棱了一下土,撿起了那本雜志。封皮上是一個只穿了條內(nèi)褲的男人,那貨一只手插進自己的巴掌長的短褲里,表情是擠眉弄眼的,姿勢是搔首弄姿的,盡管因為是個男的,魏謙一開始愣了一下,但那露骨的封面很快讓他就明白了,這是一本限制級的色情雜志。都是男人,都經(jīng)歷過一樣的年紀,魏謙那時雖然累得像死狗一樣無暇他顧,但也知道生理上急劇變化帶來的躁動是什么滋味。以魏之遠這個年紀,收藏幾本這樣的東西,雖說魏謙作為家長,多少覺得有點別扭,但作為哥哥,他基本也能理解,只是有些尷尬。懷著這樣的尷尬心情,魏謙隨手翻了兩頁,當那高清銅版紙圖片,以連個馬賽克都懶得打的坦誠,極具沖擊力地撞到魏謙眼睛里的時候,他臉上的尷尬凍結(jié)了。魏謙先是震驚,很快震驚轉(zhuǎn)為了迷茫和難以置信,到最后,他的表情簡直是空白的。一分鐘之后,魏謙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不只是氣的還是怎么的,原本有點缺少血色的臉一直漲紅到了耳根。他“刷啦”一下把雜志丟在旁邊,怒不可遏地說:“混賬東西!”此時正是下午,小寶和小遠自然都去上學了,宋老太在隔壁睡午覺,她年紀大了,這兩年耳朵越發(fā)的不靈敏了,睡死了過去,魏謙鬧出這么大動靜,也沒能驚動她。魏謙沒收了這本雜志,困獸一樣地在屋里轉(zhuǎn)了好幾圈,心里真是起火落火的,折磨得他嗓子眼都冒了煙,有心想咳嗽兩聲,又想起大夫說咳嗽傷肺,讓他能忍就盡可能忍著,于是他生生地把咳嗽憋回去了,抬手摔了桌上的一個瓷杯子。總之,魏謙從頭發(fā)絲到腳趾甲,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跳起來鬧革命了,心火燒得最旺的時候,魏謙沖到自己屋里,挑了一條最硬最沉的皮帶,準備一會魏之遠放學回家,必須要先給他來個三堂會審,只要這小子有膽子認,他就把這王八蛋抽成陀螺。真是從小到大沒打過,這是積攢到一起給他上房揭瓦了!魏謙原本以為宋小寶已經(jīng)是熊孩子的極致,沒想到魏之遠這個“從不出格”的好孩子在這等著他呢,魏謙又低頭看了一眼攤開在桌子上的雜志,上面一群沒穿衣服的男人正沒羞沒臊地滾在一起,還正沖著他拋媚眼,再次氣得他心肝一陣亂顫。魏之遠讓他哥活生生地體驗了一把心臟病人的滋味,魏謙的血管里像安裝了十架機關(guān)槍,同時突突起來,他深吸幾口氣,感到胸口一陣一陣地發(fā)疼。簡直是……傷風敗俗!魏謙一屁股走在旁邊,恨不得掰開魏之遠的腦子,看看那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什么玩意占領(lǐng)了他弟弟的身體,來地球的目的是要干什么?這些因為出離憤怒而亂七八糟匯聚到一起的情緒,最后終于通過毫無邏輯的整合,江流入海般地合成了一個念頭——他決定要打死魏之遠那個小兔崽子。這件事東窗事發(fā)是在午后,魏之遠一般晚自習會上到九點多,他從十二三歲開始就有晚上跑步的習慣,通常上完晚自習會自己順便跑幾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