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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鋼的氣勢來。“凡事三思?。 ?/br>元陽捂住眼睛,被銅鏡中的光閃得眼仁疼。阿黃在腳底湊熱鬧,用爪子扒拉他的褲腿,急匆匆地要爬到身上去,看元陽沒有反應(yīng),便晃悠晃悠尾巴,繼續(xù)在他的身邊打轉(zhuǎn)。“三思便三思,你別拿那銅鏡在我的眼前晃悠,晃得我眼暈?!?/br>司命老兒將銅鏡收回手中,轉(zhuǎn)過鏡面,里面刺拉拉正映照一副交好景象——竹屋、溪水、鱸魚,紅衣、赭石、白袍,鏡中的兩個人身影相交,風吹蕩起萬千湯陰......司命老兒眼睛作痛,手心作燙,哪兒哪兒都覺得不對勁,立刻把小巧的銅鏡蓋入自己的手中,那冰涼質(zhì)的銅鏡立刻變成幻影,像流水般四散流入他的袖間。世風不當,世風不當!阿黃只覺新奇,搖搖尾巴,“汪!”了一聲。“幸而我在司文仙君看到這副景象的時候給你擋住,要不然,上便不知道要說寫什么東西!”聽聞此言,紅衣人挑起眉頭,“司文又不是沒有吃過苦頭,他竟還敢?”“他有什么不敢的,天高皇帝遠得,誰還能弄死誰不是?”司命老兒跟著挑起眉頭。阿黃看沒人理自己,就往司命老兒的錦袍上湊,用圓鼓鼓的腦袋頂他的靴子,門外的肥雀扒拉在樹頭看熱鬧。“說來話長,大抵都是有緣由的,我自也捋不清?!?/br>司命老兒抬起腿,險險閃過阿黃的舌頭?!半y不成你要跟我說你是為了破輪回水的吞噬,且別糊弄我!”他抬起腳,甩開吐舌頭不成、準備爬上他褲腿的阿黃,“輪回水是讓你不能碰‘色’,不碰人家良家姑娘,仙境的那次我還能理解--或許這妖君身上真有什么法寶之類的、能夠緩解你輪回水反噬的痛苦,可如今......哪有這...這般的道理!”“著實是有些孽緣?!痹柋粺o力反駁,心中說不上來什么滋味,好不容易鼓起來的紙就這么被司命老兒直拉拉給扯下,一點兒緩沖勁兒都不給?!皡s不知如何解開?!?/br>“還有那逍遙戰(zhàn)神的事,我在仙境有看到了......”司命老兒不不復(fù)笑顏,他轉(zhuǎn)眼看向不斷在風中翕合的木門,垂下眼眸。氣氛逐漸緊張,張弛不定,光影在暗處扭曲。“第一個轉(zhuǎn)世魂魄不是,第二個轉(zhuǎn)世魂魄不是,那...便只剩下最后一個你了....”他抬起頭,直直地看向元陽的眼。“我?”元陽忍不住一聲笑,眉眼慵怠極了,他抬起自己的手。“你看看我,一個破落仙君,平日里也就雕雕木頭,逗逗狗,哪里是什么逍遙戰(zhàn)神?哪里有什么逍遙模樣?”“星盤道是你。我也不曾想過會是你?!?/br>司命老兒的身形變化,一會兒幻化成面如玉的公子模樣,一會兒又是鶴發(fā)童顏的模樣,虛虛幻幻,他伸出手,篤定地拉住元陽。“元陽,你不能怕,星盤說是你,便是你。若你都怕了,那我們怎么辦?”——你都走了,那我們怎么辦?——如果不是你,那我們怎么辦?扭曲的光影漸漸爬入人心。元陽的周身涌起一股氣流,汩汩地向上沖起朱袍的下擺,他捂住頭,疼痛逐漸襲卷混沌,耳畔響起類似于一群人的竊竊私語。愈來愈大,愈來愈大。司命沒有放開他的手,皺起的皮膚逐漸變得平滑,鶴發(fā)成如瀑的黑發(fā),面目升騰起玉色,他死死地抓住元陽的胳膊,眼中炬炬。“元陽,你的身體我們會幫你找到,你的魂魄,我們也會幫你找齊,你的記憶,我們也能給你打撈回來,只求你不要放棄。如果你都放棄了,我們怎么辦?”司命從手中漸漸抽出一把長笛,長笛的末端閃著‘輪回’兩個小字,他將長笛輕輕地放在嘴邊,絲竹從嘴角流出。黃泉鳴,輪回轉(zhuǎn)。司命亂,紅絮萬。阿黃在笛聲中嗚咽,耷拉起腦袋往門口爬去,眼中沉沉昏昏。樹梢頭的麻雀驚飛,挑落起幾片葉落。司命如瀑的黑發(fā)在氣流中飄蕩,如玉的臉變得面無表情,笛聲逐漸轉(zhuǎn)急,以破空的氣勢在空中陡轉(zhuǎn)音調(diào)。變故來得猝不及防,元陽眼中墨色愈加濃郁,司命往前走,笛聲向前移,他便也跟著往外走,仿若腳已然不是自己的。不能,他不能就這么跟著他走。笛聲悠揚,如同魅惑的招魂曲,一點點侵蝕內(nèi)心,元陽咬緊嘴唇,他轉(zhuǎn)動手中的木珠,身子卻還是不聽使喚地朝司命老兒的方向自動走去。“砰”的一聲地面一陣松動,巨大的藤曼破土而出,緊緊地纏繞住元陽的身子,抵御笛聲的召喚。碎石塊在藤曼的搖曳中往外迸濺,碎石向外顆顆迸落,在半空中揚起風沙。風呼嘯而起,平地起煙云,不遠處的湯陰林撲簌簌萬千樹葉,往上打蕩,吹散半空的匯成金云的絲絮。元陽眼中已然無神,但神識中最后一點理智告訴他,不能放手。——不能放手。——不能就此放棄。藤曼參天,在元陽的身上結(jié)成一個網(wǎng)狀的保護罩,地底不斷鉆出藤條,呼嘯著往司命的方向甩去,狠厲而不拖泥帶水。撲簌簌在半空劃出風聲,狠狠地抽打在地上,讓地底化為碎裂的沙石。司命左右翻飛,不慌不忙地避開那些藤條,泱泱錦袍于風中膨脹、飄飛,烏絲卻在額前散亂,遮蓋住閃爍光亮的眼,他沒有松開口中的長笛,而是繼續(xù)吹奏,從笛中幽幽傳來黃泉之聲。元陽的身子被一股看不見的巨大牽引往前拉,身后又是藤曼牽連,整個人陷入無盡的混沌。一半火熱,一半冰涼。一半炙熱,一半荒蕪。身子內(nèi)部如同有燎原的烈火灌澆,手腳又是寒冰千尺的冰涼,臉上發(fā)炙熱,胸膛中卻只余荒蕪音。一步,入人魂。藤曼在他的身后破滅,變成碎裂的枝條,從半空中鋪天蓋地往地上掉落,落入無盡的深淵,落入深不見底的迷茫。兩步,挑離心。血液從指尖不斷滴落,齊肩的烏發(fā)在空中毫無寄托地飄蕩,眼中如同萬古枯井,已然不復(fù)盎然地模樣。三步,離千魂。笛聲上揚,司命的嘴角也開始逐漸沁出血流,正緩緩順延而下,滴落入脖頸深處。元陽踏入萬千湯陰的夾道,在飄蕩的萬千紅絮中,終究是失了方向。風聲呼嘯,似是在傾訴什么,又似在悠嘆。身后,又似乎有人在呼喚他。在不遠處的湯陰樹頭,妖君眼眸垂落,他聽著笛聲,嘴角緩緩爬上苦笑,手中的湯陰果掉落到地上,變成地底的紫紅一片。他伸出手捂住作痛的眼睛,攤開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