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自己的謊言被拆穿。

    看來這就是最后的事實(shí)。海厄辛絲近乎冷酷地想著。她感覺到自己心里有一株黑暗的植物在生根發(fā)芽。

    -3月24日- 伯斯德莊園

    “別打擾我?！?/br>
    “有一位不速之客來找你。”門外的西格納斯神色復(fù)雜地望了樓下一眼，“是羅齊爾，她希望能上來見你。”

    門里安靜了一會兒：“科妮莉亞？”

    “是的?！?/br>
    沉默了很久。

    “那就讓她上來?！眾W麗維婭悅耳的聲音里帶上了揮之不去的沙啞，“下一次你不必來為我傳話?！?/br>
    “奧麗——”

    “別費(fèi)心了，西格納斯?！彼淅涞卣f，“你做得好極了?！?/br>
    西格納斯接受采訪時(shí)所說的話讓這對兄妹之間徹底崩盤，如果不是因?yàn)閵W麗維婭的魔杖被收走，伯斯德家的早餐桌上必然會爆發(fā)一場手足之間的決斗。

    “也許我的話對你來說很殘忍，但這是出于對我們整個(gè)家族的考慮。有時(shí)候我們需要把個(gè)人情感移后而率先考慮大局?！?/br>
    “你永遠(yuǎn)都這么說。”奧麗維婭將頭靠在房門上輕聲笑了起來，“回頭看看你是怎樣落到今天的地步的，西格納斯，你可不是一個(gè)好棋手！”

    西格納斯在食死徒里的尷尬境地并未因時(shí)間推移或羅齊爾和貝拉特里克斯兩黨之爭而淡化，正相反，他仍急需一個(gè)翻盤的機(jī)會。眼下凱瑟琳剛好再次懷孕，西格納斯將一半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個(gè)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作為生命之源計(jì)劃的第一個(gè)產(chǎn)物，他或她最好是個(gè)天生的食死徒材料，這樣才能取悅黑魔王。

    “那么你呢，”西格納斯反問，“幾個(gè)月前你去見了什么人？而你又怎么敢肯定雷古勒斯的失蹤和這沒有關(guān)系？你不如告訴我你去找了誰，那樣的話也許我還能幫你找找雷古勒斯的下落——”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省省力氣吧！”他話音落地的那一剎那奧麗維婭就凄厲地叫道，“讓科妮莉亞上來，你我之間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奧麗維婭任憑自己滑到地上，她無聲地將頭埋在雙膝間哭了起來。奧麗維婭的眼睛因淚水的再一次漫延而感受到劇痛，她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哭了，她也同樣痛恨這種軟弱的行為——然而她如何能不哭呢？她情愿看見雷古勒斯的遺體，也不愿意面對這樣一個(gè)殘缺的空白。

    幾分鐘后房門被敲響。

    “是我?！?/br>
    科妮莉亞剛剛收回手房門就被打開了，她和奧麗維婭已經(jīng)快有一年沒見，這一見不由得讓她大吃一驚——

    “你怎么……”

    “成了這個(gè)樣子？”奧麗維婭惻然一笑，“西格納斯。”

    她身著一襲莊重的黑色及地長袍，而頭上卻系著白紗，這襯得她本就蒼白的面孔愈發(fā)毫無血色，連笑容也異常悲涼。

    科妮莉亞幾乎想沖上前擁抱她，然而在她動(dòng)作之前奧麗維婭先退后一步讓出空間：“請進(jìn)吧，莉亞。別安慰我了，我不需要同情和憐憫?！?/br>
    隨著她退后的動(dòng)作，科妮莉亞看見了陳列在屋子里的一樣?xùn)|西，她險(xiǎn)些叫出聲來。

    奧麗維婭看出她的震驚，她默然走到那件華麗的、未完全完成的婚紗前，撫摸著胸口精美的宮廷刺繡：“西格納斯收走我的魔杖后，我閑來無事就開始給自己準(zhǔn)備婚紗。可惜時(shí)間還不夠多……”她漸漸泣不成聲，眼淚湮沒到袖口繁瑣的蕾絲里?？颇堇騺喌男牟挥傻酶械揭魂嚧掏?，但是她沒有忘記自己今天造訪的目的，正當(dāng)她悄然抽出魔杖打算施咒時(shí)，奧麗維婭卻恰好回頭，她們四目相對。

    “這是雷古勒斯拜托我的事。”科妮莉亞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解釋，她之前不理解雷古勒斯的想法，如今卻明白了他的苦心，“他曾來找過我，請我在他失蹤或遭遇不測后對你施一個(gè)遺忘咒，讓你可以沒有負(fù)擔(dān)地繼續(xù)自己的生活?！?/br>
    “在聽說你來找我時(shí)我就猜到了。”奧麗維婭揚(yáng)起慘淡的微笑，“請別那么做，莉亞……我做不到，我忘不了他。雷古已經(jīng)成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了，任何人也不能把他從我的記憶里搶走，更何況我也只剩下記憶了?！彼高^朦朧的視線望著科妮莉亞，“我能感覺得到，他已經(jīng)不在了。”她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這里很疼?！?/br>
    科妮莉亞的魔杖頹然垂下，奧麗維婭的樣子讓她毫無征兆地想起了海厄辛絲。她從未想過她們的生命軌跡會以這樣一種悲情的形式交織在一起。她同情海厄辛絲嗎？也許吧。但無論如何她確信自己不會執(zhí)行對雷古勒斯的承諾了，她已不是那個(gè)不解風(fēng)情的科妮莉亞，她了解愛情，它總會讓人痛徹心扉。

    “西格納斯那么對你，是不是也有我的原因？”科妮莉亞小聲問，“我也算是幫兇嗎，奧麗？”

    “你不是。”奧麗維婭稍微緩和了一下情緒，拭去眼淚，“就算你和他沒有起爭執(zhí)，在西格納斯看來我也只是一件物品而已。他的本性不會因此而改變。”

    科妮莉亞注視著她緩慢地為婚紗釘上一粒珍珠，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奧麗？”

    奧麗維婭平靜地退后一步端詳婚紗：“除了雷古以外我既不會愛上也不會嫁給另一個(gè)人，我可以向梅林發(fā)誓?！彼龓еN虔誠的神色悄聲重復(fù)了一遍。

    “西格納斯為什么要拿走你的魔杖？”科妮莉亞問，“我以為在雷古的影響下他會對你緩和一些……”

    “這是我自己的疏忽?！眾W麗維婭苦笑道，“我去找了一個(gè)人，我以為他能幫我勸動(dòng)雷古，可是他拒絕了，而我回來的時(shí)候恰好被西格納斯撞了正著——莉亞，雷古的失蹤會不會和他有關(guān)系？”

    科妮莉亞一頭霧水：“誰？”

    “西里斯?！眾W麗維婭毫不含糊地回答，“我去找了他，因?yàn)樵谶^去的一年里雷古表現(xiàn)的很不對勁，我想知道西里斯能不能幫得上忙，但是他拒絕了我?！?/br>
    科妮莉亞抽了口氣，她急切地追問：“你什么時(shí)候去找的他？”

    “去年……十一月?！?/br>
    “他當(dāng)然幫不了你?！笨颇堇騺嗋哉Z，“他連自己都幫不了?！?/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奧麗維婭注意到了她的話，“當(dāng)時(shí)的西里斯看上去……差不多和我現(xiàn)在一樣糟糕。我還以為這和她——和海厄辛絲——有關(guān)?！?/br>
    “他……她……我不知道?！笨颇堇騺嗛W爍其詞，她拙劣地轉(zhuǎn)換話題，“奧麗，告訴我，有什么是我能為你做的？”

    奧麗維婭的眼神黯了黯，她搖了搖頭。

    “我不怕西格納斯，奧麗?！?/br>
    “我知道?！眾W麗維婭輕聲說，“我只是……什么都不需要了而已。”

    科妮莉亞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這可能是我短期內(nèi)最后一次來訪，奧麗。答應(yīng)我，別做任何傻事?！?/br>
    奧麗維婭避開她的目光俯身整理婚紗下擺：“我會等到雷古的消息為止?！?/br>
    盡管生命對她來說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標(biāo)題來源《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