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8
朕并無賜金牌之先例,不知畫師……”他忽而朗笑,“朕記得荹沂畫工不凡,荹沂可能幫朕一次?”江荹沂愣了幾秒,隨后爽快答道:“陛下托付,荹沂自當竭力。不知荹沂能否沾沾常公子的光?”令弘都點頭,道:“有你之功,如何不能?”李容若聽著他們一番對話,心頭暗暗啐了江荹沂一口。他知曉,若是令弘都為了他開了先河,眾大臣定然又會將他往死里向令弘都勸諫。到那時……與太昊是一個光景,只是那時有蕭煜信他憐他愛他,今日這令弘都他卻無法去信任。若是他被禁錮或是被趕出宮城,他如何能助蕭煜滅了御馬?“謝江宮主好意,只是草民不愿勞人,還是聽陛下所言留下罷。若是陛下覺得有些話草民不能聽,草民便及時退下?!?/br>令弘都又一次點點頭,目光朝趙司馬投過去,道:“方才大臣們已與朕商討過了,趙司馬,你便來予常公子說說罷?!?/br>趙司馬一聽,睜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令弘都。手足無措間,接過令弘都脅迫的眼神,腦中迅速飛轉(zhuǎn),便讓從案側取出皇宮地圖來,虛虛實實雜夾在一起一一跟眾人說了。待到李容若出了御書房,江荹沂亦被令弘都打發(fā)走了。令弘都看著兩位大臣,語聲冷硬,道:“趙司馬不愧為八面玲瓏之人,果然不令朕失望?!?/br>趙司馬一聽,看了王尚書一眼,兩人便噗地跪下,道:“陛下圣明?!?/br>令弘都睥睨著二人,冷笑?!皝恚フ埌坠觼?,商討好大事我君臣三人再來聊聊躍馬節(jié)布防之事?!?/br>“敢問陛下,先時請常公子來究竟所為何事?”王尚書站起,皺眉道。令弘都隨即斂了冷笑,換上一副密云滿布的愁容,心不在焉地說了“這常公子”四字便不再往下說。直等到白子君來了,方再一次揚起意氣來。江荹沂一路帶著淺淡卻如浸了蜜糖的笑容回到自己的寢宮,將枕頭下去年令弘都賜予他的金牌拿在手上,緩緩步到窗邊,恣肆看著一座紅樓勾起了左嘴角。謀斗(二)這日天氣晴朗,草原上一個個花白的帳包與藍天交相輝映,又襯著一地綠茵,如新雨后的空氣般清鮮得令人心神安詳。宮外,早已人流不絕。吃過午膳,蘇末方從御膳房回來,便在半路撞見江荹沂帶著李容若往外去。他迎面在不遠處停下,朝那二人行禮。得到李容若的眼神暗示,方跟在二人身后往宮外走。一路上走得甚是順暢,并無遇到些阻著腳步的事情。過往黎民,皆染上一層喜慶而曖昧的喜色,連眼角都逸出光彩。李容若一面從容自若地應付著江荹沂,一面留心四周并暗暗記在心間。道上隨意設下的鼓樂點奏出了人們的興奮喜悅之情,五彩的藩簾在街道兩側招搖,蜿蜿蜒蜒蔓延至遠方。有些沒有掛上彩簾或是小旗的帳包聚集處,總有一朵朵格?;ㄔ谥車踩痪`放。格?;ㄋ剖菑耐晾镄⌒囊硪磴@出來,而后又被人們小心翼翼呵護著,只為等待誰來采走一朵而后成全鵲橋相見。而開滿格?;ǖ臉湎?,總是男男女女坐了一圈人,言笑晏晏中,連風亦跟著溫柔起來。李容若感受著滿眼的歡悅與多彩,心中不知不覺便涌上一層白頭浪,將他翻覆在海里。這海并非只有咸味,更有酸甜苦辣。人生七味,似是皆濃縮在心海里。而此時被推起的大浪將他帶得浮浮沉沉,只因念起了遠在太昊的蕭煜。他與蕭煜,欺過、辱過、恨過、憾過,通通雜夾在心頭,凝聚的悲傷難以排遣更是難以訴諸人,而他目下卻恍然活在無與倫比的快樂里。或許人只有深深解剖自己,理解現(xiàn)實,方能找到永不滿足的幸福。他又朝四周望了望,卻忽而心頭一冷,裝作不經(jīng)意地試探道:“江宮主,帳包看著參差不齊,排列亦不齊整,倒像是隨勢而搭??墒请S意安排的?”江荹沂笑笑,笑容里隱隱冷淡。“御馬人民多豪爽隨性,見著何處適合了,便安下帳包。平日里如此,崇尚大膽自然的躍馬節(jié)里便更是如此?!?/br>李容若朝他點點頭,道:“宮中之人尚不出來,莫非與百姓玩樂時間不同?”“非也,陛下甚喜與民樂樂,在今日豈會容忍官民有別?只是宮中事兒頗多,又需先行祭祀之禮,一般待百姓玩得正歡時,宮人方會微服出來游玩。”“倒是不知需先行祭祀之禮。”“各家祖先,皆需享受后代供奉,仁孝之道,即便各國側重點不一,然孝之一字孰亦繞不過去。而況……”他意味不明地看李容若一眼,“陛下貴為一國之主,自然需以某些手段統(tǒng)治臣民,本宮主料想,常公子定能明白此中深意。”李容若嘲諷又不失禮貌贊許地笑了,道:“不知御馬以何物作為祀品?可是與東南之國一般?”“聞言東南國家祭以犧牲,御馬則不然,數(shù)百年來,牛羊為輔,玉符為主。”李容若微皺雙眉,暗自思忖。御馬祭祀祭以玉符,此消息從不曾聽聞,到底是江荹沂誑他還是御馬將此列為機密要事非有一定地位之人而不可知?想他數(shù)年前便安插人手混跡御馬疆土上,前不久更讓東方望舒領人潛入。只是皆未曾聽聞躍馬節(jié)祭祀以玉符為祭一事,想來此事定然非比尋常。“玉符?祭祀目在饗先祖人神,怎會以不得食之玉符為祭?”江荹沂笑得得意,眼眸直直望著前方。“御馬饗先祖人神,以玉符為要,綿延數(shù)百年之傳統(tǒng),究竟為何,本宮主亦不甚了解,只知緣由玉符甚神秘。去年今日,本宮主有幸隨陛下親祭,得以見此聞名于上層卻絕耳于坊間的玉符一面。此玉符玲瓏剔透,青綠流光,玉中有二禽,見光則投影,本宮主看著倒像是兩只白鷺分頭而望,陛下稱之為‘雙鷺符’。”李容若腦中鼓聲雷雷,木訥著持續(xù)抬步向前地動作,久久空虛地看著遠方出神。他追查已久的雙鷺符,說不定此時便在御馬宮中,而那攜符輾轉(zhuǎn)流離于各國的未亡人,說不定此時亦在御馬宮中。他心頭踟躕,他不知究竟是否要調(diào)轉(zhuǎn)腳步往宮內(nèi)趕去,尋到雙鷺符,將之深深掩藏直至終章之日;尋到那一路奔逃無蹤的人,問問他究竟欲行何事,而這雙鷺符,為何又與御馬有所牽扯。只是他孤軍作戰(zhàn),即便加上蘇末亦斷然不能從宮中奪得雙鷺符而后順利逃走,而況他此行目的在于假借道之名覆滅御馬。一邊是蕭煜,一邊是矢志,他到底該如何抉擇?“常公子?常公子?”江荹沂見他傻傻出神,忍不住喚他。見他終于又清清冷冷地將目光投向他,方笑道,“如此入神,可是想何家姻緣?”李容若笑笑,打趣道:“未曾遇何家一人,何來姻緣?”江荹沂勾唇,乜斜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