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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他站在廊上,看著我一步一步走過去。 他不說話,我也靜默。我們就那樣站著,對視。 無論如何,他肯回來就好。 我將香爐放到身旁的桌上,走過去伸手到他腰側(cè),抱住他。 他雙手放到我肩上,似乎想將我推開。我死死抓著他的衣服不肯動。然后我聽到他嘆了口氣,說:“你呀!” 我把頭悶在他胸膛上,悶悶道:“你那么久沒來,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br> “家里事情多,實在走不得,不然我怎么會不回來呢,我的棲玥還在這里呀?!彼Σ坏忉層终f了好聽話。我自然放開他,喜滋滋地受了。 在桌邊面對坐著,他從懷里拿了什么出來。打開盒子,是一支銀釵步搖,釵身上刻有花紋,寶石、翡翠和銀器連接成的吊墜,做工十分精致。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步搖。 他將步搖放在我手上:“你看,這上面的花紋是龍紋,最底下這個墜子是香爐的形狀?!?/br> 龍紋,是他父親和他的家族。香爐,是他所堅守的職責。他想說,這支步搖,就是他。我明白。 第一次有人將我這樣捧在手心里,我怎能不明白。 他拿起步搖,戴在我的發(fā)髻上。他說:“新年的愿望,棲玥一生都要平安喜樂?!?/br> 我笑著不客氣地收下了,眼淚流得一塌糊涂。 ☆、元霄節(jié) 正月十五。 元霄燈節(jié),狻猊說帶我去看燈會。 他大約很有些期待,說不曾見過巴城的燈會是何模樣??粗d奮地叮囑我多穿些衣服,我覺得自己在心中盤算怎樣拒絕他這事兒,十分地罪惡。 但我仍硬著頭皮告訴他我不想去。 他顯然是沒想到我會拒絕,很詫異地看著我,然后說:“你怎么了,為什么不愿去,身體不舒服嗎?” 面對他一連串的提問,我不知該怎么回答,我的嘴很笨,即便是從未出過脆音坊,不適應(yīng)人群這樣簡單的理由,也沒法好好說清楚。 他曾說過,他來人間是要體驗人間的生活。大概青樓是個體驗人情冷暖的好地方,所以他留在了這里,但若是讓他知道我其實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一定會失望,也許還會離開。 正在我不知如何回答,兩相僵持的時候,門外響起腳步聲。狻猊轉(zhuǎn)個身消失不見,我也得以自他關(guān)切的目光中解脫。 紅依開門進來,笑嘻嘻地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又很熱情地同我寒暄。紅依就是這樣一個人,大大咧咧,跟姐妹們也不見外,到了別人房里也絲毫沒有做客的自覺。 年年有什么節(jié)日可出門的,紅依都不會放過,是以她此時到我房里,也是同往常問我需不需捎些什么。 眼下還好,我沒甚急缺的,也沒甚特別想吃想看的,便謝了她的好意。 “你的花燈呢?”她四周看了看,問我。 這算一項傳統(tǒng),元宵燈節(jié)放河燈祈福。但我素來不出門,每每都是做好了燈交給紅依替我放。 “這幾日凍僵了手,還未來得及做呢,今年我的便不放了吧。再說年年都煩著你幫我,沒得分了你的福氣。”我道。 “說什么傻話呢。”紅依睨了我一眼,“咱們姐妹,什么分不分福氣的。不都是相互扶持幫襯著嗎?” 我輕輕點頭。再說了幾句,紅依起身說天色不早,她該走了。我正準備起身送她,她卻突然轉(zhuǎn)過身來。 “你今年,還沒打算出去嗎?” 此時我起身起到一半,正彎著腰曲著腿,聽聞她的話,感覺腿上莫名一痛,又跌坐回凳子上去。我趕忙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外面人多,忒嘈雜了些,你知道我一向不喜?!?/br> 她看著我,美麗的眼睛里盛了憐惜、感嘆,還有一些我看不分明的東西。這樣的眼神太過溫柔,令人沉溺,難怪那些男人總為她要死要活。 紅依走后,狻猊就又出現(xiàn)了,還是在他方才消失的地方,大約是隱了身。 我有些心虛地看著他,因為有私心,所以很怕他繼續(xù)問。但他竟沒再問什么,只抱著我。他似乎猜出我為什么拒絕他了,畢竟那本就不是一個多難猜的答案。 “方才進來那個姑娘,同你關(guān)系很好嗎?”他放開我,問道。 我被他拉著坐到桌旁,答他:“當算是好的吧,我也不知你口中所說的好是怎樣一個境況。紅依她性格爽朗,對姐妹們都是極熱情的,她境況比我們好些,便時時幫扶著我們。對我,算是格外好了?!闭f著他已經(jīng)倒了一杯熱茶給我暖手。 他走到里間去,示意我不要跟著?!芭??那你對她呢?”狻猊接著問。 我對紅依嗎?我在心里想了想,從來都是她幫我,我卻沒什么地方幫得上她的。若說感情的話,我對她......“在脆音坊里,她該算是除了mama和木兮外和我最親近的人了吧。但我覺得很奇怪,我覺得我們是朋友,但覺得又有一些什么其它的東西?!?/br> 狻猊手上拿著什么東西出來,聽到我最后一句話,頗好笑的問道:“其它的東西?莫不是你對她......有什么不該的想法吧?” “不該的想法?”我頗疑惑,轉(zhuǎn)過頭去看狻猊戲謔的揚著嘴角,突然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你腦袋里想些什么呢!整日里亂七八糟的,現(xiàn)在竟編排到我身上來了?!?/br> 身上一暖,他將一件厚厚的毛呢大氅披到我身上:“生氣了?” 我扭頭不看他。他扳過我的肩膀:“真生氣了?”我不吭聲。 “我?guī)闳€好玩兒的地方。”他眼睛大大地睜著,眉毛一挑一挑。 “這脆音坊我都去走遍了,沒什么好玩兒的地方?!蔽覜]好氣地將頭轉(zhuǎn)到另一邊。 他立馬跟著我轉(zhuǎn)了一圈兒,蹲在我面前:“誰說在脆音坊里的,我們?nèi)ネ膺厓??!?/br> “我說過我不出去的?!?/br> “我們?nèi)ヒ粋€安靜的,人少的地方,不會有人群嘈雜的?!彼劬鲩W忽閃,嘴唇泯成一條縫。我看了好半天才看出來他是在撒嬌。 我不為所動:“這里足夠安靜了?!?/br> 我最終被他勸服,跟著他出了脆音坊去看燈會,沒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或變故,他軟磨硬泡而已。 mama曾經(jīng)問過我喜歡怎樣的男人,我答不上來,對女子來說,男人就是她的一生。所以mama想問的其實是,我想要怎樣的人生。我怎么答呢?我的人生不就是這樣子了嗎。 十歲之前,周圍的人說我早慧。我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早慧,但有一件事情我到現(xiàn)在仍覺得自己做得很對,那就是不讀書。到現(xiàn)在二十歲,我仍舊一本書都沒有讀過。每一本書,被編出來,總會有別人的觀點和看法在里面。我是我自己,生在青樓長在青樓,為什么要被別人的看法所左右,我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