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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和傅七娘臉上的笑直接掛不住了。 孔院長自顧自沏了一杯茶,神情饜足。 傅老爺,傅七娘:“……”說好的讀書人,還要不要臉了,衣冠禽獸,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 一定不是好人。 …… 出了門,阿朱低垂著頭,默不作聲的跟在兩人身后十步左右。 她不是擔心傅曾青,而是那位看上去柔弱無比的蘇公子。 傅家在帝京在房子不大,仿著江南屋舍修建,亭臺樓閣,假山流水,無一不是請著能工巧匠精雕細琢。 三月微冷,桃花鮮妍,傅曾青提著裙擺邁上弧形回廊,碧色疊裙下露出繡鳥雀螺紋的玉縷鞋。 清風徐然,飛花飄落,回廊外翠竹流水相應成景,著實是淺眠養(yǎng)神的時節(jié)。 桃花行處,臥鳥輕鳴,傅曾青站定,回眸,“你要娶我?” “自然?!?/br> 阿朱躲在桃花轉角,拉著桃花枝聽著兩人的對話, 不得不說,這蘇公子人生得仙風道骨,正氣飄飄,連說話的聲音都會令人產生一種他真誠,格外真誠的感覺。 阿朱看不清他的神情,就見著傅曾青玉指輕抬。 “那你把它給我?!?/br> 這語氣,怎么聽都帶著大小姐脾氣。 傅曾青指的是蘇煦腰間的碧玉長簫,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單說傅曾青鞋上鑲著的珍珠粒都能買個百來支,可偏偏就是入了傅曾青的眼。 她自小體弱,心肺受損,長期修身養(yǎng)性,不能急躁多緒,整個傅家,顧及她的身體,一切都是順著她來的。 蘇意低眸淺笑,解了腰間的長簫遞給傅曾青,抬眸的一瞬間,眸染星輝,只把身后灼灼桃花羞殺,“可是以作定情物。” 定情物,定情物,三個字懸在傅曾青腦子里揮不去,她天生又是個在外人前藏得住心思的,等蘇意和孔行知一走,閨房內的傅曾青幃帽一掀,長簫一扔,裙擺一提,抬腳就碾了上去。 定情物也就罷了,壞就壞在十分巧合的被傅老爺一行三人看個正著,來的早,也來得巧,時間把握得剛剛好。 要不怎么說讀書人須得心懷天下呢,若不心懷天下,如何能在彈丸之地耳聽八方,運籌帷幄。 “簡直混賬。” 門外蹲著藥膳的阿朱默默回頭,決定再等會進去。 混賬,當然混賬,一根破長簫換了她家小姐最愛的荷包,荷包里還裝著她家小姐沒來得及吃完的飴糖。 另一方,孔行知一進馬車就開始打趣。 “那姑娘怕是生氣了?!笨仔兄?,“那本是姑娘家貼身之物,你又何故強人所難,怕是連我都給記恨上了?!?/br> “一紙婚約未免單薄了些,學生總是不能……”摩擦著腰間掛著的藕色荷包,斟酌了半晌,才說道“不能安心?!?/br> 不能安心,寢食難安。 “時過境遷,又哪里還記得這些陳年舊事,你莫要杞人憂天了。” 他沉默,嘴角有溫潤的笑,他低垂著眉眼,面容是那樣的柔和,任誰見著都得夸贊一句君子如玉。 “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軟語的輕喃似杏花深處的酒香,醉人且神往。 孔行知不再看蘇意的,嘆息道:“殺戮過重,業(yè)果循環(huán),莫要再增亡魂,切記,切記?!?/br> 感受著荷包內的觸感,他倏然一笑,瀲滟生輝,輕飄飄應道:“說笑罷了,老師不必憂心?!?/br> 孔行知沒有接話,靠著馬車閉目養(yǎng)神,無端為那戶人家擔憂了起來,看情況,得讓他們快些離開,如若不然,恐生事端。 …… 百鳥來朝,視為吉兆,帝心大悅,予天道書院賞賜如許,孔行知誠惶誠恐的接下,使臣前腳走,孔行知后腳到長恨亭就給扔在地上。 當今天下內憂外患,各地看似安定,實則暴.亂頻發(fā),也只有上面這不知人世疾苦的帝王還以為天下太平,盛世繁華。 吉兆?能吉到幾時。 蘇意放下一顆白棋,又落下一顆黑棋,對此視而不見。 他今日穿著天道書院特有的水墨白袍,發(fā)絲以白帶半束著,眉目清朗,氣韻卓然,柔弱不富有攻擊性,言行舉止皆儒雅。 “你倒是坐得住?!笨仔兄獨庑α?,“你想出的法子就是為了娶那姑娘?” “心之所愿,有何不可?”他坦然,輕輕的抬子落子,云淡風輕之間早已掌控時局,決定勝負。 孔行知拂袖在蘇意面前坐下,目光審視,終究還是斂了情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交個底?!?/br> “老師若是相信學生便安心等著,若是心存疑慮大可自行謀略,學生不才,多有辜負?!?/br> 棋子落完,白子九霄沖頂,黑子潛龍在望,結局難測,一如眼前之人,心思詭譎,高深莫測。 未及弱冠,便可決勝千里。 良久,孔行知沉吟,“如此,便瞧著吧!” 對孔行知的態(tài)度沒有絲毫意外,蘇意伸手將棋盤上的白子收入棋盒,“學生有事,需再得相求?!?/br> “何事?” “學生需借老師的稱謂,不知可否?”當然,孔行知的絕對并不會影響蘇意的決斷,他看似謙遜溫和尊師重道,實則,于禮法多為不屑,他喚孔行知一聲老師,不外乎也是行事便捷。 孔行知看不透蘇意,對他的性子卻是深知一二,只說道:“隨你。” “如此,便多謝老師了?!?/br> 這句多謝,誠意有多少,也只有蘇意自己清楚。 兩人無話,孔行知緘默深思,蘇意拾撿棋子,待謝辭找到孔行知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看似祥和的畫面。 “何事?”孔行知板著臉,口吻嚴厲。 謝辭拱手,“回院長,靖北王世子和鎮(zhèn)南王世子打了起來,路先生無從決斷,特請先生移步?!?/br> 孔行知表情嚴肅,念道:“顧延昭,薛邵?!?/br> “正是兩位師兄?!?/br> “此等小事,詢我作何,神仙居三月,以示懲戒?!?/br> “是?!?/br> 謝辭退去,孔行知偷偷打量了蘇意,這時候,頗有幾分成竹在胸的味道。 “打得好啊”! 四個字,說不出的暢快和舒心。 ☆、百鳥引來朝 次日,傅曾青在春寒中病了,這病來得洶涌,傅老爺親自上天道書院去請孔行知,未曾料想,孔行知昨夜便進了宮,現(xiàn)下并沒有回來,故此,傅老爺帶回的是孔行知的親傳弟子—蘇意。 紗帳內,一根細線繞著女子的皓腕牽出,蘇意在細線上碰了片刻,低沉了嗓音說道:“傅姑娘舊疾在身,實不能有情緒之引,多多修養(yǎng)即可,并不妨事?!?/br> 這番話得到了傅老爺很傅七娘的冷眼,人都咳血了,哪里不妨事,庸才。 想是這般想的,傅老爺還是帶著商人式的假笑將正要拔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