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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前調(diào)到這名州府的,只是“盛名之下其實(shí)難副”的道理,她也知道,雖然皇兄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如果這鄧大人也是沽名釣譽(yù)之輩呢? 如今這情形,若是那幕后之人想要斬草除根,她雖是公主,但身邊一無護(hù)衛(wèi),二無印信,幕后之人便是……她不得不防。 傅延年沉默了一會兒,道:“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獨(dú)他不會?!?/br> 青亭起身,道:“那你覺著這幕后黑手會是誰?” “名州府知府楊似道,我手里有一本他貪污的賬簿?!?/br> “賬簿可會有假?” 傅延年搖了搖頭。 “他貪了多少?” “我手里的那本上,他貪了五百萬兩……” 早前青亭也聽說過楊似道的名聲,楊似道是老臣了,當(dāng)年父皇還在的時候便十分倚重他,而父皇之所以倚重他是并非僅僅是因著他出身貧寒便于掌握,而是為官多年卻一直公正清廉,只是,官場里浮沉許久,當(dāng)年的賢臣,今日的…… 青亭忽然想起了那一首詩。 “贈君一法決狐疑,不用鉆龜與祝蓍。 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向使當(dāng)初身便死,一生真?zhèn)螐?fù)誰知。” 青亭嘆了一口氣,許多年后,再回想此刻,她依舊會是如今的心思嗎? “那你落水之事是他……”青亭話還沒說完,便見傅延年渾身忽然多了一股悲戚,她訕訕地住了口。 傅延年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悠遠(yuǎn)地看了一眼窗外淅瀝的雨。 楊似道只是為了掩蓋罪證,便在堤上做了手腳,他可知,這淹沒的不止是良田? 青亭垂眸,她忽然想起了同傅延年一同來名州府的柳輕舟,柳輕舟是傅延年的至交,他們的交情她也知曉,潰堤之時,柳輕舟亦在傅延年身旁,而如今看來,柳輕舟怕是兇多吉少。 “那你病好后打算如何?” “在之前,我便借著其他名頭把南風(fēng)打發(fā)了出去,那賬簿也在他手里,我已定好了聯(lián)絡(luò)的法子……只要回了名州城,聯(lián)合鄧大人這兩年在名州暗暗經(jīng)營的勢力,不愁解決不了楊似道這條大蛇……” 青亭嘆了一口氣,道:“我去給你煮一碗梅花湯餅罷?!?/br> 昨日主持派一個小和尚送來了一袋面粉和一些豬骨,小和尚仍是一臉的天真無邪。 青亭不由地想起了小時,母后常常挽著衣袖給她、表哥還有皇兄做這梅花湯餅。表哥自舅舅和舅母都去了后,便被母后接到了宮中,一直到表哥患了眼疾。 當(dāng)年父皇登位后不久,父皇和舅舅就削藩一事大吵了一架,后來父皇索性把舅舅遠(yuǎn)派,誰知去赴任的路上,一場小小的傷風(fēng)便奪了舅舅的命,消息傳到被留在京城里養(yǎng)胎的舅母耳邊的時候,舅母和母后正在佛寺拜佛,舅母和母后一慌,兩人雙雙早產(chǎn),只是可惜,舅母和舅母腹中的孩子都沒有保住,而母后則生下了皇兄。 母后自此后便一直郁郁寡歡,哪怕生下了她亦是如此,后來,父皇變了心…… 青亭從往事中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面粉。 “你再不動手,便要天黑了?!鼻嗤澣灰恍ΓS即戳了戳自己的手。 青亭挽起衣袖,先是在鍋里摻了一大鍋水,又蹲下點(diǎn)了火送進(jìn)了灶里。 水漲時,青亭在鍋里放了一些姜片和辣椒,然后,又放了豬骨,準(zhǔn)備好湯后,青亭這才轉(zhuǎn)身去和面。 青亭正揉著面,卻驚覺身后似乎有一道目光黏著在自己的背上。 莫非是傅延年?難道他餓得等不及了嗎? 青亭緩緩轉(zhuǎn)過身去,正好和傅延年的目光相接。 “你餓了嗎?我這就……” 傅延年看了她好一會兒,眼里似乎有千山萬水,又似有重重暮光,隔著遠(yuǎn)山而來。 青亭手中的動作一下子就滯住了,傅延年總是有讓她失神的本事。 “我只是來看看你可有什么要幫忙的?”傅延年難得地帶著幾分無所適從。 “我……我很快就好,你等我一會兒便是……” 傅延年應(yīng)了一聲,隨即默默轉(zhuǎn)身出了廚房。 傅延年的身影緩緩消失在眼里,青亭這才松了一口氣。 青亭轉(zhuǎn)身加快手中的動作,揉好了面后,用模子印了梅花后,便把梅花狀的面片扔進(jìn)了鍋中。 看著梅花在鍋中水霧中起伏,夾著豬骨的香氣,青亭卻是心事重重。 過了一會兒后,青亭立刻撈了兩碗梅花湯餅起來,端到了傅延年面前。 “你嘗一嘗罷?!鼻嗤ぐ芽曜舆f給了傅延年。 傅延年接過筷子,緩緩地夾了一朵梅花送進(jìn)了嘴里。 “好吃嗎?”青亭忐忑地問道。 傅延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意地問道:“你什么時候?qū)W的廚藝?” 青亭笑了笑,道:“我廚藝一向很好?!?/br> 只是你從不肯嘗一嘗罷了。青亭在心中默默想道。 沉默地用完兩碗梅花湯餅后,外面的天已黑盡了。 竹屋里只有一張床,因而兩人一直是同床而眠,只是兩人都各懷心事,并未有任何親昵舉動,但這一晚,在淅瀝的雨聲下,在快要墜入夢鄉(xiāng)之時,青亭忽然聽見黑暗里響起一道聲音。 “阿衿,前事,我們都忘了罷。” 那人頓了頓,又接著道:“阿衿,我會試著待你好一些?!?/br> 仿佛置身幽暗,茫然不知所措,忽然有一簇?zé)艋?,隔著重山,看不真切,但恍惚間,忽生巨風(fēng),重山忽然沒了蹤跡,那燈火飄到了面前。 你要握住嗎? 這救你于黑暗的燈火在你面前時,你要握住嗎? 青亭一個激靈,再無睡意,攥著被子,沒說話,但無言之間,似乎有什么東西緩緩濕了枕頭。 連著下了好幾日的雨,在雨停了的時候,傅延年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兩人便向住持告了辭。 臨走前,青亭回頭看了一眼這竹屋,若是可以,她倒是寧愿和傅延年一輩子都住在這竹屋里。 “你在想什么?” 傅延年忽然牽住了她的手,青亭心頭一顫,抬起頭去,卻只看見傅延年的側(cè)臉,在雨后明艷的山光里,明明暗暗,不動聲色地扣住她的心。 傅延年臉上有淡淡的笑意,青亭微微一笑,回握了傅延年的手,道:“無事,我們走罷?!?/br> 兩人喬裝打扮回城后,便找了南風(fēng),又悄悄埋伏在鄧大人府宅旁。 隨后的事自然是水到渠成,在傅延年和鄧大人的聯(lián)手之下,楊似道及其手下的一眾貪官自然也落了法網(wǎng)。 等到處置完潰堤之事后,已是臘月二十八了,名州府里一派熱鬧的景象讓青亭想起了早前答應(yīng)皇兄陪他過年之事。 青亭前幾日便給皇兄去了信,但沒有回音,皇兄許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