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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滴落在了那修長沒有一絲溫度的手背上。床上雙目緊閉的男人顫了顫眼睫,艱難的睜開了眼。他先是有些茫然的望了一會天花板,接著緩緩轉(zhuǎn)動著頭,看向了床邊握住自己手的青年。“我……這是怎么了?”謝時身子一僵,迅速抬起頭來望向了謝木,“小叔,你醒了……”謝木眼中露出了幾分疑惑來,“大哥,你叫我什么?”謝時剛剛揚起的笑容一僵,這才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扮演的是謝南恩這個角色,明明之前覺得不在乎的,可看著面前的男人,謝時心口突然頓頓的疼了起來。即使死亡,小叔心里,念著的人,到底還是謝南恩。他熟練的露出了記憶中父親的笑,喊,“小木?!?/br>床上的謝木果然神情放松下來,整個人都好像是軟了幾分,他有些茫然的望了望周圍,問:“大哥,為什么我還活著?”謝時臉上的笑徹底僵住了。他眼睜睜看著面前的男人艱難的伸出手去看手腕上的傷口,表情無辜甚至有些疑惑,喃喃的說著,“明明都割那么深了,為什么沒有死呢?”謝木說完,自然的望向了面前的謝時,“大哥,你能不能幫我一下,買瓶安眠藥?!?/br>謝時雙目中滿是血絲,定定的望著面前神情自然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么不對的男人,半響,才聽到自己的晦澀聲音,“要安眠藥,做什么……”“不是說吃了一整瓶就會死嗎?”謝木回答著,神情有著對待親近之人的撒嬌,聲音軟軟的,“大哥,你就幫幫我吧?!?/br>謝時僵硬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他努力的從嗓子里擠出聲音,“小木,為了我,好好地活著,好不好?”謝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眼中仿佛帶著淚,又仿佛什么都沒有。“大哥……”“我本來就活不長了,你能不能幫幫我,讓我沒有痛苦的走……”“好嗎?”不好——謝時猛地站了起來,他想說什么,可看著靜靜望著自己的謝木,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他好不容易,費盡心思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可為什么,是這樣的結(jié)果……“小木,小木你聽我說……”謝時混亂的大腦讓他拉住了床上男人的手,他的聲音近乎哀求,“你不是想去看山水,想要走遍全世界,看最美的花,最好的雪嗎?”“我讓你去,我陪著你,你說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你想畫什么就畫什么,我再也不逼著你了,以后,我都聽你的……”謝木望著面前說著說著,眼淚就從冷硬面容上掉下來的男人,唇邊淡淡露出了一個笑,眼神卻是悲傷的,他困難的伸出手,擦掉了謝時臉頰上的淚。“大哥,你不是說,男兒流血不流淚嗎……”“對不起,我太嬌氣了,一直以來,都是大哥照顧我,我從來沒有為大哥做點什么,就連死,都不能自己完成?!?/br>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去他狗爹的流血不流淚!他的小叔很好,他一個人撐起了整個謝家。可,這樣好的小叔。被他,害成了這個模樣——“大哥……”謝木還在說著,眼中露出了幾分純真的戀慕,“你可以,再吻吻我嗎……”謝時帶著淚,緩緩俯下身。男人帶著愛意,接受了這個吻。砰!——門被從外面撞開了。第60章輪椅叔叔(30)謝木被這聲巨響驚嚇到,下意識縮進了青年懷中。謝時猛然繃起身子,抱緊了男人,一雙眼如同利劍一般射向門外,仿若剛才的脆弱不存在一般。接著,他對上了一雙帶著陰鷙暴虐的眼。“謝時,可以啊你。”門外男人臉上有著細小擦傷,他也不廢話,直接跨步進來,來到了在看清他面目后擋在床前的謝時面前。謝時死死遮住身后的男人,頭頂,被抵上了一個冰涼的物件。是槍。只要謝南恩扣一扣扳機,他的生命,就在此終結(jié)。謝時臉色不變,一聲不吭,大腦卻在飛速旋轉(zhuǎn)。謝南恩四十來歲的年紀,相貌英俊,眼中有著狠厲,隱隱約約還可以窺見半分瘋狂,原本正是身強體壯的年紀,鬢角卻已經(jīng)染上了白絲,摻雜在黑發(fā)中,絲毫不顯落魄。“怎么?見我活著回來了,開心嗎?”他笑著,眼底盡是狠意,絲毫猶豫都沒有,對著面前的親生兒子緩緩扣下了扳機。謝時被推開了。他對身后人毫無防備,再加上全身精力都在謝南恩身上,直接被推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謝南恩眼中滿是血絲,不可置信的看著槍口對準的人。謝木張開雙臂,一雙清澈的眼中滿是恐懼,卻還沒忘記對著被自己推開的青年喊著,“大哥快走!”大哥……謝南恩顫著手,定定的望向正用著憤恨眼神望向自己的男人,“小木……”他的小木,眼中有的只是警惕與陌生。小木……不記得他了……?怎么可能呢?剛剛清了場就匆匆趕來的謝南恩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的人。他瘦了,臉色蒼白。不像是被他養(yǎng)著的時候,紅潤潤的臉,看向人的目光總帶著三分嬌憨,這是他親手養(yǎng)大的寶貝,從少年時就被他捧在了手心里,他小心的不得了,才好好地將人養(yǎng)大。謝南恩走的時候,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小木。他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暴虐,控制不了另一個自己,所以,才會遠遠避開。謝南恩了解他的寶貝。只要他開口,就算小木再怎么想要去四處游歷,再怎么想要離開四九城,都會為了他謝南恩,心甘情愿的留下來。謝南恩有著自信。在小木心中,自己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存在。無數(shù)次的治療里,他幾乎撐不下去,也都是靠著想要重新回到他呵護長大的寶貝身邊的念頭,才一點點的撐下去。而現(xiàn)在,他活著回來了,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可為什么,小木卻不認識他了呢?血腥的暴虐一點點在眼底成形,謝南恩控制不住的抖著手,眼眨也不眨的望著面前蒼白著臉警惕望向自己的人。他依舊那樣吸引人的目光,可原本溫潤的眼中,早就沒了自己的存在。“小木……”頭發(fā)摻了白絲的男人努力擠出一個笑來,如同往日那般溫柔,聲音卻再也回不到過去的磁性好聽,有的只有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