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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千萬萬人都心知肚明的那個位子上,與他戀愛,那注定只會是鏡中花,水中月,是天方夜譚。湯貞過去總唱,夢中有夢。湯貞也許真是個傻瓜了,癡人說夢,久久不肯醒。凌晨一點,祁祿再一次發(fā)現湯貞又坐在浴室地板上,靠在馬桶嘔吐。他去幫湯貞,后知后覺發(fā)現湯貞懷里抱著他的手機。湯貞自己的衣服褲腳都濕了,手機卻不能碰到水。“我的手機是不是壞了……”湯貞抬起眼,悄悄問蹲下來的祁祿。凌晨三點,好不容易換了衣服被祁祿哄上床的湯貞又醒來了,他在被窩里坐著,表情木訥,披頭散發(fā)。“小周不接我的電話……”他說,有點不滿地按他的手機,似乎是這個手機造成了這一切。祁祿也用手機和他對話,問他,你對周子軻是認真的嗎?“周子軻和以前你認識的那些人,不像有什么區(qū)別?!?/br>湯貞看了祁祿寫的郵件,他愣了很久才抬起頭——如今他兩人交流就是這點不好,湯貞精神越來越難集中,就變得吃力。“祁祿,”湯貞看著祁祿,聲音悄悄小小的,似乎全天底下,只有祁祿是湯貞能夠傾訴的對象了,“我想給小周打電話……你說,是不是太晚了?”祁祿輕輕搖頭,他想告訴湯貞別再打了。他看著湯貞滿是血絲的眼睛,看湯貞手機里無數失敗的撥號記錄。湯貞那股瘋勁兒一旦上來,根本無法自控。別說周子軻,就是一個正常的普通人見了湯貞的這一面,恐怕都會接受不了。“他不值得,”祁祿再一次勸湯貞,他明白,湯貞的瘋有源頭,“他只是一個紈绔子弟,游戲人間,沒有長性。你對他好,他也不會真心對待你!”湯貞聽了,反而搖頭了?!靶≈堋皇沁@樣的……”湯貞告訴祁祿,就好像祁祿無緣無故說那個“小周”壞話,冤枉了“小周”,湯貞很著急,辯解道,“他生氣了……小周只是生我的氣……”生氣?生什么氣?僅僅因為生氣,就要做到這種地步?你們兩個人戀愛,隨著性子來,從來不為對方考慮?祁祿用手勢輕輕比劃,問湯貞:“他是因為梁丘云最近的事生氣?”祁祿看著湯貞望向他的目光,湯貞呆愣住了,恐怕還把祁祿當作小孩。到這個周末,湯貞的狀況已經差到藥物都很難起效果了。祁祿在休息室里陪了他一會兒,感覺湯貞的手哆嗦得握不住,身體冷得怕人。祁祿拿了更多衣服把湯貞裹好,他把浴室的門鎖上了,檢查附近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工具。祁祿出了休息室的門,直奔KAIser那屋的方向,好巧不巧,馮導就站在KAIser休息室門口,正和羅丞幾個人說話。祁祿余光朝屋里面瞥了一眼,他沒看到周子軻,但看到煙霧在空中緩慢地浮動。祁祿猜測,他就算直接對周子軻說什么,周子軻也很難聽進去。馮導被祁祿拉過去了,低頭看祁祿寫在手機上給他看的話。“怎么回事……”馮導語塞,問祁祿,“阿貞怎么了?”祁祿對他搖了搖頭,意思是湯貞今天真錄不了。馮導急得直嚷嚷:“這嘉賓這都準備好了,所有人都準備開錄了,阿貞又怎么啦??”肖揚在屋里聽見了,出來問祁祿:“湯貞老師出什么事了?”祁祿用手機打字,是他的提議,給了馮導。馮導這下兒可徹底傻眼了?!拔摇币苍S是祁祿的提議實在太過荒謬,馮導的聲調忍不住都抬高了,整條走廊的人都能聽見,“云老板?你讓我這會兒上哪兒請云老板去?”祁祿站在KAIser休息室門口,應付著馮導的焦頭爛額,余光瞥向了那扇門,他看到周子軻嘴里咬著半根香煙,從休息室里懶洋洋地出來了,陰著張臉,像一頭獅子,豺狼當前,不得不去把守住自己的地盤。他在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中走到Mattias休息室門外,把門推開就進去了。湯貞身上裹得厚厚的,依靠在更衣室里面。周子軻四處看了看,他在化妝臺上按滅了自己的煙,然后走到更衣室門口,停下了。周子軻蹲下去,他吐了一口氣,周遭便有了煙味。湯貞濕潤的睫毛垂著,睡著了似的,這會兒在層層疊疊的衣裳里咳了兩聲,把淚眼睜開了。周子軻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幾個星期前就應該走了,他應該已經徹底看清楚了湯貞這個人,看清了梁丘云在湯貞心里的重要性。當周子軻心軟的時候,他是在甘愿做那個沒那么重要的弟弟嗎,是人們嘴里常說的“備胎”?小周,小周,湯貞真的,有把周子軻當作一個男人來看過嗎。湯貞的眼睛睜大了,傻了似的看周子軻的臉。湯貞在周子軻摟過他的懷抱里顫抖著深呼吸起來,湯貞閉上眼睛,嘴里發(fā)出一聲又一聲呼救似的嗚咽。周子軻聽著,忍不住摟過湯貞的頭按在自己脖子里。周子軻居然感覺心里難受極了。他又一次在踐踏自己的尊嚴了。好像為了湯貞,周子軻做多少會令別的人瞧不起的事都可以。他明明不要求什么——只要求他愛的那個人,心里也只有他一個,而不是把他當作一個寂寞時的選擇,可有可無的。周子軻不是十八歲時候的他了,他不再那么天真,有那么多耐心,等待著愛的人選擇他。“今天收工以后,”周子軻抱著湯貞的背,突然道,他低下頭去,聲音里沒什么感情的,“你還要再去陪梁丘云嗎?”湯貞抬起頭了,濕眼睛一眨不眨地望他。周子軻說:“那你就跟我回去過夜吧?!?/br>這期錄得時間長,周子軻今天心情似乎比前幾期順暢了不少,在肖揚的起哄下說了幾句話,還在游戲環(huán)節(jié)里再一次贏下了那個小獎品——一個掉了漆的國王棋子。羅丞問馮導,這是不是從馮導兒子玩剩下的玩具里隨便撿出來的:“拜托導演,換點好的獎品好不好啦!我們節(jié)目組真的有這么窮嗎?”工作人員們紛紛散了。周子軻在地庫關上了車門,走到祁祿面前:“湯貞吃的那個藥,你還有嗎?!?/br>也許是祁祿下午找馮導求助時說的那段話,讓周子軻對祁祿這個“敵方陣營”里的人絲毫不友善。祁祿聽見“藥”這個字,還假裝沒聽懂。周子軻已經懶得和他廢話了。“我不知道你們主仆兩個人有多少事瞞我?!敝茏虞V對祁祿道,臉色極不好看。之前湯貞每次去陪梁丘云喝酒,祁祿都一直在。周子軻猜到了,祁祿八成也是梁丘云的弟弟。湯貞生活里的一切,都與梁丘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我只不希望他今晚出什么事。”周子軻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