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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邵鳴老師他們,在湯貞老師面前全都是小輩……我們什么都要聽他的。特別每到了公司參觀日的時候,歌迷們都來了,我們所有的人就都要到Mattias的練習室去,在湯貞老師身邊給他伴舞,這樣所有的歌迷就會都圍著那一間練習室,看上去就像所有的人都是被湯貞老師吸引來的?!?/br>“進公司的時候就有前輩對我們說過,要有給湯貞老師當一輩子群眾演員的覺悟,不然就不要到亞星娛樂來——”……梁丘云聽著電視里的聲音,他時不時換臺,看看這個節(jié)目,看看那個節(jié)目,他發(fā)現(xiàn)湯貞在床上一開始還拼命掙扎著。慢慢就安靜下來了。湯貞在床上側(cè)躺著,眼里布滿血絲,望向了那電視機的屏幕。梁丘云又調(diào)了幾個臺,幾乎所有的新聞節(jié)目都在討論與湯貞有關(guān)的事,沒有例外。梁丘云發(fā)現(xiàn),只要這么開著電視放湯貞的新聞,湯貞就會一直這么安安靜靜地盯著電視,好像一個小孩子,第一次見到電視機,便忘記了哭泣。“他就是戲霸啊,我今天終于可以把這句話說出來了,”今年年初曾與湯貞合作過一部情景喜劇的演員郝先生訴苦道,“我們那一部戲六十集,請了二十多個特邀演員,幾乎都是我們熊導請來的大牌,就沒有一個像湯貞那么能搶戲的!”“你們知道他原先在劇本里有幾句臺詞,我數(shù)了數(shù),一共就七句!湯貞去了現(xiàn)場,別的不干,先改劇本!現(xiàn)編臺詞!逼著我們熊導,把那集本子幾乎重寫了一遍!最后開拍我拿過來一看,臺詞比我這個主演多了一倍!”一棚的嘉賓都笑了,郝先生苦笑道:“我們熊飛宇導演,也沒別的辦法了,他和湯貞以前合作過那個,那個,,有交情在!所以只好,湯貞說什么就是什么了,”郝先生在鏡頭前還笑著擺手,“下星期我們這個劇就要播了,我提前和大家說一句,看到湯貞出場那一集大家別見怪!劇本都是他自己改的,和我們導演編劇老師都沒關(guān)系!”……湯貞的頭靠在床頭,身上還纏著重重的鐵鏈。梁丘云坐在他身邊喝茶,手里翻一張最新的報紙。梁丘云告訴湯貞,郭姐打來電話,說小齊昨天離職了,小顧還在公司里。湯貞一動不動,看著電視節(jié)目,根本聽不見梁丘云說話似的。報紙的頭版頭條越來越少出現(xiàn)“方曦和案”四個字,取而代之的,則是越來越多有關(guān)湯貞的新聞:打人,召妓,整容,吸毒……不一而足。掀開今天的第二版,梁丘云意外看到了一則與方曦和、湯貞都無關(guān)的新聞:亞洲首富周世友在海南島計劃投資四十億,開啟蘭莊東南亞度假產(chǎn)業(yè)鏈新的五年計劃。這個世界永遠是天外有天。梁丘云注視著報紙上周世友的照片。人再怎么努力向上攀爬,總有新的天籠罩在漫漫長梯的頂端。湯貞躺在床上,眼睛睜大了。梁丘云放任電視機繼續(xù)播放吵吵鬧鬧的電視節(jié)目,他從地上拾起那條鐵鏈,在湯貞身上纏了一道,又纏一道,把湯貞牢牢捆扎在床上。梁丘云低下頭,在湯貞那失去了知覺一般的臉頰上又親了一下。他們誰都無法依靠,來了北京,在這個地方生存,就只能靠他們自己。梁丘云出了宿舍,把門鎖好,穿好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他還是決定出門去工作,請一天假,對梁丘云來說相當于放在手邊的薪水不要。以后他不僅要養(yǎng)自己,要養(yǎng)父母。他還要養(yǎng)湯貞。他出了宿舍樓一樓的大門。為防止被外面人發(fā)現(xiàn),他總是沿著墻根快步往樓后面的小廚房走去。今天的天空格外陰沉,梁丘云后知后覺站在墻角,抬頭去看。好像要下雨了。梁丘云過去從未覺得他身后這座宿舍樓是這么的渺小,在頭頂密密沉沉的烏云面前,梁丘云好像也只能守護住他身后這么狹小的一寸空隙了。雷聲響起來的時候,一陣風從梁丘云頭發(fā)上吹過去,連天上那片積雨云也被吹得波瀾起伏,竟對著山河大地,隱隱約約的,浮現(xiàn)出一張笑臉來。那鷹似的鼻子,似笑非笑的嘴唇。是方曦和的臉。云層中不斷發(fā)出轟隆隆的悶響,忽然間,伴隨著一道閃電蜿蜒橫天而過,一陣風逆著當頭那風,直沖沖吹上去,把這滿天的云都吹散了,把方曦和那張巨大的面孔撕扯開,撕扯得支離破碎。天上不再有方曦和了。梁丘云定睛去看,去辨識那一片片破碎后的云物,他看到了許多似是而非的面孔,一個個仿佛見過,又好像每張臉都陌生。他就這么僵硬地直著脖子,一直仰著頭。直到一滴雨從云層中落了下來。梁丘云的目光隨之落到了自己腳下。雨不斷打下來,把梁丘云的頭發(fā)打濕了。雨水越匯聚越多,在梁丘云腳下,在這片大地上不斷蔓延。梁丘云低頭看著,看著水中逐漸倒映出的那一張面孔,如此清晰,赫然正是他自己。第118章小周32出租屋里貼滿了湯貞的畫報,這里的住戶,一位剛年滿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在電視機前燒炭自殺,被送去急救。新聞?wù)掌?,這女孩兒頭頂紋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貞”字。“我們不能容忍的從來不是錯誤,而是謊言和欺騙?!睖懙母杳詡冊诮诸^這樣說。“湯貞毀滅了我的信仰,”一個男性歌迷在亞星官網(wǎng)上留言道,“我會找到他,然后終結(jié)所有的騙局?!?/br>“我希望湯貞他能知道,”一位姓汪的mama在電視上接受記者采訪,“他有許多許多的歌迷,年紀還很小,像我的女兒,她還在上小學,她不是大人,還不能分辨善惡,不懂社會上的是非對錯,你是這么多年輕人的偶像,你一定要有社會責任心——”周子軻不明白。當初不認識湯貞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在告訴他湯貞有多么好。短短半年過去,還是一樣的人,一樣的媒體,又在窮盡一切口舌,講湯貞有多糟。他咬著嘴里的煙,安安靜靜看手里的英文報紙,周圍沒人說話,唯一變化的可能只有煙草火星的明滅:“……這個曾經(jīng)擁有廣大歌迷與影迷群體的亞洲巨星,隨著新城影業(yè)公司的破產(chǎn),形象轟然垮塌。古老的東方無法接受偶像的真實面目,湯貞正在失去他的市場……”朱塞從辦公室門外進來,帶了一隊人。他今天早上頭發(fā)梳得精精神神的,一見子軻他就笑:“子軻,走吧?!?/br>周子軻的十八歲生日已經(jīng)過去有一段時間了,朱塞一直想找他,這男孩卻神出鬼沒,不見蹤影。朱塞讓周子軻同他下樓去看一樣禮物,然后再上來看蕙蘭的遺囑文件。周子軻把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