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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如夢令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55

分卷閱讀255

    子軻睡得昏昏沉沉,身體發(fā)燙,他不愿意離開那只貼在他額頭上的手。

左手放在被子外面,受了微弱的刺痛。

“好了。要是他不舒服就給他調(diào)慢一點。湯貞老師,拔針你會吧,祖靜老師說你學(xué)過一點護(hù)理?”

“我會?!?/br>
“你要是想給這位小患者做做檢查呢,我把祖靜老師大夫的電話給你。私人門診,祖靜老師也跟我們提前打過招呼了,隱私這方面您盡管放心?!?/br>
“好?!?/br>
“要是還有什么需要,打這個電話就可以。我寫了一些注意事項,給您先拿著?!?/br>
“謝謝,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祖靜老師說你難得找他幫這種忙,讓我們也緊著小心一點……”

周子軻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恍恍惚惚的,幾只仙鶴映進(jìn)他的眼珠里。一片雪白的光暈中,仙鶴們伸張開翅膀,在周子軻眼前不規(guī)律地緩緩舞動。

湯貞推開臥室的門,發(fā)現(xiàn)周子軻兩只眼睛睜開了,正呆呆盯著窗簾上的花紋直勾勾地瞧。

“你醒了?”湯貞到他面前,不知道窗簾上有什么。

周子軻轉(zhuǎn)過頭來,那失魂落魄的眼神落到了湯貞臉上。

湯貞是忙碌的,穿了一件寬松的毛衫,這讓他看上去不像簾幕上的鶴那樣纖細(xì),倒像只貓。湯貞的袖子擼起來了,露出兩條小臂,端著一盆涼水放到床頭桌上。周子軻盯著這樣的湯貞愣愣看了一會兒。

不是做夢,是真的湯貞。周子軻看了四周,他感覺這里不像湯貞家的客房。

“你對退熱貼過不過敏?”湯貞在耳邊問。湯貞在水盆里沾濕一塊小毛巾,擰干了,疊成長長的方塊,靠近過來蓋在周子軻的額頭上。

周子軻抬起眼,先瞧了湯貞近的臉,又瞧掛在墻上的那一袋點滴。

“這是什么?!敝茏虞V開口問,他喉嚨發(fā)出的聲音干澀嘶啞。

“你發(fā)燒了,”湯貞用溫水壺倒了一杯水,看著他道,“現(xiàn)在我們還不能出去,先給你打個退燒針……到夜里如果還沒退燒,我再帶你去醫(yī)院做檢查?!?/br>
“不用?!敝茏虞V說。

他向來不把發(fā)燒當(dāng)回事。每次不舒服,頂多睡一覺就沒事了。一覺不成,那就睡兩覺。

湯貞臉色卻不好看。

“你昨天半夜到我樓下,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睖憜査?。

周子軻看著湯貞。

“就算不想回家,再怎么沒地方去,也不能在車?yán)锼X,”湯貞告訴他,“你知道昨天夜里地庫有多冷嗎。”

周子軻沉默了一會兒。

“你家里不是來人了嗎?!彼f。

湯貞眉頭皺起來了。

周子軻道:“你讓我走的?!?/br>
“我這個地方住不了人,你就不能找能住人的地方???”湯貞也沉默了會兒,再說話的時候,他語氣都有些變了,“如果我不在這里怎么辦,如果我出遠(yuǎn)門了,你難道就一直睡在車?yán)??睡地庫??/br>
周子軻瞧著湯貞那難過勁兒。

他一雙眼睛宿醉,發(fā)紅,把湯貞的微妙情緒看在眼里。

他能說什么,在遇到湯貞以前,他確實從沒覺得睡車?yán)镉惺裁床缓谩?/br>


周子軻對退熱貼不過敏,但他不說,就這么看著湯貞忙碌,在他床前騰換毛巾。湯貞的手本就涼,沾了水,貼到周子軻燙的額頭上,比什么退熱貼都有效。湯貞一邊擰毛巾一邊問他想不想吃東西,周子軻一點胃口也沒有,便搖頭,就見湯貞坐在床前打開了一個盒子,用夾子夾出冰來。

冰塊蹭在周子軻干裂的嘴唇表面,很快融化了一些,潤濕了病人的嘴唇。湯貞靠近過來,扶起周子軻的頭:“你的體溫太高了?!?/br>
“體溫高怎么了?!敝茏虞V訥訥地說,他的頭被迫抬起來,半個身體靠在湯貞胸前。

“體溫太高,人會燒成傻子。”湯貞像在講故事。

周子軻可能真的快要燒成傻子了,他的臉貼在湯貞胸前的毛衫上。真軟,他想,真好聞。湯貞把幾粒藥塞進(jìn)他嘴里,周子軻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就著湯貞端到他嘴邊的水,迷迷糊糊把藥吞了。

湯貞還端著水杯,半勸半哄的:“你發(fā)燒了,再多喝一點。”

周子軻眼睛慢吞吞地眨。

湯貞也出了汗。他額前的頭發(fā)像周子軻一樣濕透,一縷一縷的。臉頰淌下汗來,湯貞也顧不上擦。有那么一瞬間,周子軻那正被高熱炙烤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他就算燒成了傻子,湯貞興許也是會這樣照顧他的。

他到底憑什么這樣想呢,他跟湯貞才認(rèn)識幾天呢。周子軻感覺湯貞的手扶著他的頭,這個動作就好像湯貞正抱著他。湯貞把水杯稍稍舉高了一點,周子軻把半杯水都喝掉了。

周子軻躺回到床上,他先是呆呆望了一會兒天花板,望天上飄忽不定的鶴群。他覺得不真實。過了會兒他視線挪回了床前,湯貞正坐在床邊,低頭默念一張藥品說明書。

周子軻看到湯貞眉頭里皺的擔(dān)心,眼睛里藏著的不安與憂愁。湯貞把說明書放下,抬頭觀察輸液管里藥水滴下的速度,他用手心輕輕覆蓋住周子軻插著針頭、貼了紗布的左手背。

“手涼吧,”湯貞問他,“我去給你拿個暖手寶?!?/br>
然后湯貞就出去了,離開這房間。周子軻呆呆看著他又回來,把一個暖得甚至有些發(fā)燙的東西小心墊在了周子軻左手下面。

“藥滴得快嗎,疼嗎?”湯貞又問。

周子軻一眨不眨,只顧看湯貞的臉。

湯貞還是站起來調(diào)整了輸液的調(diào)節(jié)器。“可能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打完,”湯貞說,他夾出一塊新冰塊,周子軻嘴唇張開了,乖乖把冰塊含進(jìn)嘴里,就聽湯貞說,“你困了就睡一會兒,我就在門外,有事情你叫我我聽得到。”

周子軻沒有點頭,也沒搖頭。湯貞從外面關(guān)上這房間的門。當(dāng)四周陷入一片昏暗的時候,周子軻的眼皮終于闔上了。

他再沒夢到什么巨大的難吃的燒麥,什么也沒夢到。

醒來時已是午夜。黑暗靜謐,周子軻身邊沒有人,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身上的夾克沒有了,T恤貼著前胸后背,被汗浸透。是誰脫了他的外套,脫掉了他腳上的鞋。

手背還貼著塊膠布,掩蓋住針眼。額頭上的汗一陣陣涼意,周子軻頭腦逐漸清明,他睜開眼睛,回頭看剛剛睡過了的床,又看床頭桌上:一杯水,幾個拆開的藥盒,空了的輸液袋,一盒酒精棉球,不用的暖手寶,還有在消毒盒里安穩(wěn)躺著的體溫計。

床頭桌下的角落里放了一小盆水,一條毛巾搭在了盆邊上。

窗簾拉緊了,重重帷幕把一整面墻全遮住。周子軻站起來,他看到了那幾只鶴,倦收起線繡的羽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