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他們家兩口子。去了以后發(fā)現(xiàn)老艾他們家兩口子也在。蕙蘭挺精神的，我還見著她那個兒子了，我跟你說，真是周世友親生的，那臭脾氣，擺那臭臉，和周世友年輕時候一模一樣，也虧得蕙蘭受得了。你還沒去？”

“沒有，”辛明珠給方曦和掃了掃肩膀，說，“我過兩天再去吧，這么多人擠一塊，怕累著她?！?/br>
“辛姐，依我看，你還是早去吧?！?/br>
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怎么呢?！?/br>
“蕙蘭阿姨都病成那樣了，還不是說沒就沒啊?！蹦悄贻p男人說。

辛明珠扭頭望向吧臺：“你這個賤嘴，說的什么話。在人家蘭莊酒店里?！?/br>
梁丘云順了辛明珠的目光，往吧臺深處看，看見一個穿花襯衫的年輕男人，兩個圓圓的墨鏡片遮了眼睛，嬉皮笑臉坐在里面。

“蘭莊怎么了，這又沒外人。”年輕男人笑著說。

“小甘，抽嘴。”方曦和低聲說。

年輕男人“哎喲”一聲：“我錯了，錯了還不行嗎。”

辛明珠說：“叫你小叔聽見，回頭還得揍你?！?/br>
“甘清，你到底行不行啊，”坐在吧臺上的長發(fā)女人叫道，“成天游手好閑，你小叔指派你的任務(wù)完成了嗎?！?/br>
“完成個屁?！蹦墙懈是宓哪腥苏f，把嘴里的檸檬片吐了。

“你小叔還是指望不上你?？慈死习覂煽谧?，”長發(fā)女人說，扭頭看了辛明珠，“老艾那兒子，明珠你見過吧，虎頭虎腦的，看著傻不愣登的，把蕙蘭那寶貝兒子哄的啊。怎么人老艾生個兒子就這么有眼力勁兒。聽蕙蘭說，老艾家一家三口現(xiàn)在成天被周老爺子叫家去吃便飯?！?/br>
“誰？”辛明珠問。

“艾宏達啊，那個腦袋圓的。你忘了，前幾年給方總送一堆東北土特產(chǎn)那個?！?/br>
“他？”辛明珠一愣，詫異道，“他……怎么和老周家攀上的關(guān)系？”

“看人家生的好兒子啊，”長發(fā)女人抽了一口煙，含在嘴里，又吐出來，“你不知道？都傳遍了。人兩口子現(xiàn)在是周世友的座上賓?！?/br>
“周老爺子也不容易，”方曦和開口了，“老來得子，關(guān)系不睦，這夫人又要走了?！彼撩髦檎f：“我也去拜訪一下吧。你什么時候去?！?/br>
辛明珠看他一眼，欣喜地笑了：“那天問你去不去，你說不去?！?/br>
“你缺個伴，我還能不陪嗎。”方曦和說。

長發(fā)女人聽著，一邊笑，一邊跟辛明珠使眼色。

“梁先生，您怎么不進去。”

梁丘云回神，一轉(zhuǎn)頭，見是那個帶他進來的人，剛才就一直守在他身后。

梁丘云張了張嘴，有點尷尬。對方走過他身邊，直直走向方曦和。

“方先生，梁丘云先生到了?！?/br>
辛明珠探頭一看：“哎，小梁來了。”

方曦和點頭，叼著煙，粗聲道：“讓他進來?！?/br>
梁丘云走過去。

方曦和背對著他，辛明珠望了他，那長發(fā)女人歪過頭打量他。

“這人誰啊？”甘清隨口問道。

地板好像變成松軟的沙，梁丘云每邁一步，腳陷進去，不讓他往外拔。

“不知道，”長發(fā)女人說，踢著她奶油色的高跟拖鞋，小聲問，“明珠，誰啊?！?/br>
“小湯的朋友，”辛明珠說，接著朝梁丘云一招手，“小梁，過來坐?！?/br>
“小湯？”甘清一愣，把他那兩個圓片墨鏡一摘，“哪個小湯？”

梁丘云站在方曦和面前。

方曦和年紀大梁丘云二十余歲，換算一下，這個男人活過的日頭是梁丘云兩倍還長。他的生活，梁丘云不了解，他穿的襯衫，打的領(lǐng)帶，他嘴里的煙，甚至他眼尾的皺紋，梁丘云都只能遠觀。對方曦和，梁丘云所知的也不過就是雜志上那點內(nèi)容——多少年商海闖蕩，一腳跨進娛樂行業(yè)，捧紅了多少人，賺得多少錢。還有公司的人常掛在嘴邊的那些話：沒有方曦和的撐腰，湯貞絕不會有今天。

梁丘云眼看著方曦和吞云吐霧，來的路上心里跑過一遍的詞，這會兒一句也吐不出來。

方曦和離他這么近，他甚至叫不出一句“方老板”。

“你是該來見我了?！狈疥睾屯蝗徽f。

他眼睛抬起來，看了梁丘云。

“男主角公布一個月了，”方曦和說，手里捏了煙，“沒來打過一個招呼，你倒是神秘?！?/br>
方曦和語氣平淡，他嘴角天生帶笑，并不兇惡。梁丘云卻無端端心頭一凜。

辛明珠在旁邊搭話：“小梁這不是來了。”

梁丘云暗暗吸了口氣，說：“方老板，我一直想來見你。你的秘書今天告訴我你有時間，我這就趕來了?！?/br>
方曦和聽了，說：“下次再想見我，別找秘書，找小湯就行了?！?/br>
梁丘云抬眼看了他。

長發(fā)女人坐在不遠處抽著煙，聲音不大不小，問辛明珠：“明珠，來了也不介紹一下?！?/br>
“介紹什么呀，我也第一次見，”辛明珠說，“小梁是公司接下來兩部電影的男主角?！庇钟H切地問梁丘云：“是叫梁丘云吧？”

梁丘云點頭。

“男主角，”甘清說，“我聽都沒聽過，上哪兒找的男主角?！?/br>
“小湯推薦的，”只聽方曦和說，他拿煙的手一指甘清，“你們幾個，先出去?！?/br>
“別啊，讓我聽聽，”甘清說，他抱著椅子背不走，“我正好也想進這個，這個什么，圈?！?/br>
“你？”長發(fā)女人笑道，“別把你小叔家底敗光就不錯了?！?/br>
“真的啊，”甘清說，“我小叔還叫我跟方叔叔多學著點。”

辛明珠一看方曦和，連忙勸甘清：“這邊說正事呢，你們快出去。”

甘清一撇嘴。

梁丘云聽見人走遠了。他抬頭看了方曦和：“方老板，那兩部電影，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方曦和一抬眉。辛明珠看著他，又看梁丘云：“小梁？”

梁丘云梗著脖子，說：“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我不想阿貞再為我欠你的情?！?/br>
方曦和看了他，嘴角笑瞇瞇的。

“說什么話，小湯不是外人，什么誰欠誰的情。”辛明珠趕忙說。

梁丘云口干舌燥，對方曦和說：“你對阿貞的幫助，你的善心，來日有機會我也一定會加倍報答你！”

“怕是我等不到這種機會了。”方曦和說，看著梁丘云臉色一變，他把煙放回牙尖里。

“你也知道戲是小湯給你的，”方曦和說，接過辛明珠給他端的一杯茶，“小湯這么忙，給你cao著這閑心，一趟一趟來我這跑。你來了就推了。”

他說：“不識抬舉。”

梁丘云臉色難看，站在原地。

方曦和把茶含在口里，漱了漱口。這什么茶，他說。辛明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