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路。

“下午干什么去了?！惫±蛘f。

周子軻沒說話。

郭小莉轉(zhuǎn)頭看了周子軻一眼，周子軻汗?jié)竦念^發(fā)早干了，凌亂，又有點翹。身上襯衫也干了，領(lǐng)口皺皺巴巴，周子軻跟隨她們走了一路，電梯里這么多鏡子，周子軻也沒想起收拾收拾自己。

“早上在醫(yī)院門口被拍了，知道嗎?！惫±蛘f。

“嗯。”周子軻應(yīng)了一聲。

“注意點形象，”郭小莉說他，小心繞過一輛疾馳而過的大貨車，“不知道自己身邊都是狗仔，都是鏡頭嗎？”

周子軻不以為意，又“嗯”一聲。

“別總是‘嗯’‘嗯’‘嗯’。跟你說的話，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重視起來？”

“我知道?！敝茏虞V不咸不淡地說。他坐正了，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抽出一顆在煙盒上敲了敲。

郭小莉聽他這腔調(diào)就來氣，強壓著火氣道：“子軻，咱和別人不一樣，咱可沒別的本事了?！?/br>
周子軻低頭點火，一聽她這話，叼著煙自己都笑了。“嗯，我知道?！彼f。

一點沒有辯解的意思。

郭小莉頓時更生氣了。

“那還不好好維護一下自己這形象？讓我說多少遍？”

周子軻說，好，好。估摸著是早晨郭小莉那一頓臭罵加一頓哭還讓他心有余悸。周子軻行動起來，翻下前擋板，咬著煙對著擋板上的鏡子理自己衣領(lǐng)，連襯衫最上面從來不扣的扣子都叫他扣上了。全弄完了他拉開車上的煙灰缸彈了彈煙灰，倚靠背上給郭小莉看。

郭小莉瞥了他一眼，又看他領(lǐng)口?；仡^忍不住笑：“早這么弄不就完了？”

郭小莉再三告誡周子軻，鏡頭到處都是，眼線無孔不入，作為一個藝人，一個當(dāng)紅藝人，自己心里更要有點數(shù)：“說回國就回國，說曠工就曠工，被人家拍了一路讓我上哪兒給你找借口？”

周子軻悶聲抽煙。

郭小莉又說，平時出門也要注意，不能太邋遢，要真是藝術(shù)家，邋遢點也沒人在乎。咱們不是藝術(shù)家，咱們是偶像，偶像是夢，夢不能邋遢。

要想托著這個夢，長長久久的，就要包裝，哪怕日常生活也要以這個夢為標(biāo)準(zhǔn)要求自己，不能露餡，不能“做自己”。一露餡，一“自己”，夢就破碎了，偶像也就不存在了。

周子軻說，我現(xiàn)在回家睡覺。

郭小莉說，你以為在家睡覺就安全？

車在路邊滑了一段距離，穩(wěn)穩(wěn)停下了。周子軻要下車的路口到了。郭小莉看著前方空蕩蕩的路面，盡頭被無邊無際的黑夜籠罩。她說：“阿貞出事那一天，窗外頭有狗仔，窗子里也有狗仔，都是我?guī)нM去的?！?/br>
周子軻解了安全帶正要下車，車門推開。

又被他伸手帶上了。

“穿著急救中心的衣服，和120的人一起擠進門，”郭小莉手扶著額頭，看了周子軻一眼，“我明明知道他們幾個人，他們跟拍阿貞很長時間了，但當(dāng)時我沒能認(rèn)出來?！?/br>
周子軻手機里有那張照片，那張最著名的，從窗外偷拍到的所謂湯貞自殺現(xiàn)場照片。

周子軻沒見過其他的。如果有，他不可能沒看到過。

“祁祿和他們的人大打出手，要不是我們攔下來，估計要出人命，”郭小莉說，“設(shè)備也全砸了。不然……更不知道怎么收場……”

周子軻說：“他知道嗎？”

“誰？”

“湯貞。”

“他不知道，”郭小莉說，“阿貞不用我提醒，他心里有數(shù)得很?！?/br>
車停在路邊，好一陣子沒人下車。周子軻左手夾著煙，他低頭用手機發(fā)郵件，右手手指飛快。

“子軻，”郭小莉看著周子軻，“我沒想到你今天能來看阿貞?！?/br>
周子軻手指一頓。

“之前你說回國是來找他，我還以為這只是你曠工的借口。沒想到你真的來了，不過看得出來，阿貞他很高興?！?/br>
周子軻抬起頭，看了郭小莉。

“你想說什么。”他問。

“有件事，我從去年一直想和你談一談?！?/br>
“什么事?！?/br>
郭小莉索性把車鑰匙拔了，手搭在窗邊，說：“當(dāng)年你和肖揚，你們幾個代班的時候，你和阿貞關(guān)系還可以，是不是?！?/br>
周子軻不說話，郭小莉接著說：“在那之前，公司沒想過讓你參加綜藝節(jié)目，我以為你不會喜歡，公司也覺得你不會配合。但沒想到你那么喜歡。說真的，子軻，從你進公司，從我認(rèn)識你以來，還真沒見過你小子像那時候那么努力工作過，那么有個‘隊長’的樣子。我們都很意外，阿貞也很意外，你當(dāng)時寫的幾本改版方案現(xiàn)在還放在我辦公室抽屜里。你的認(rèn)真，你的努力，你的用心，我們都看在眼里。成果也很好，收視率什么的，成績都很出色，連阿貞那段時間狀態(tài)都很不錯。之前他一個人主持，嘉賓說話他都接不上，要靠后期好一頓剪輯才能顯得稍微正常一點?！?/br>
郭小莉說著，看向周子軻，周子軻手指間的煙燃燒了一長截，煙灰懸而不掉。

“那時候我和你說，這個節(jié)目以后就交給你和阿貞來做，如果能換到一個好點的時段，我讓你當(dāng)制作人，我是真的沒想到梁丘云還會回這個他做了一半就甩手不要的小節(jié)目?！?/br>
煙灰終于落下去了。

“這件事有我的責(zé)任，子軻，我當(dāng)時沒能和你好好溝通——”

周子軻把燒得只剩一點的煙屁股叼進嘴里：“你到底想說什么。”

郭小莉說：“梁丘云回來的事，不是阿貞做的決定。阿貞當(dāng)時那個狀態(tài)，靠自己做不了任何決定?！?/br>
第12章偶像10

看周子軻的表情，仿佛他從未把這件事放在心里過。

“你和我說這個干什么?！彼f。

郭小莉說：“總之你今天能來看阿貞，我就當(dāng)作你已經(jīng)長大了，已經(jīng)不那么孩子氣了?！?/br>
周子軻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

“一個你，一個阿貞，”郭小莉說，“你們倆以后能讓我省點心，我就知足了。梁丘云我是管不了他了……”

周子軻低頭看了一眼正瘋狂震動的手機，艾文濤沒命似的給他打電話。

“……今天下午他答應(yīng)我，他不會讓Mattias解散，”郭小莉自言自語似的，“反正團體活動幾個月也沒有一次，平時掛個名對他也沒什么影響。在如今的云老板眼里，亞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作坊。昔日名揚天下的湯貞如今也就是一個自殺過的過氣偶像了。”

周子軻給艾文濤回了個短信，問他什么事。艾文濤秒回：我以為你失聯(lián)了！

郭小莉說：“自殺，這不是偶像該做的事?！?/br>
周子軻問：“他為什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