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

    他便會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易容成她的護衛(wèi)，一路送她回京，這樣的事，約莫持續(xù)了四五年，她從未曾察覺，他也樂此不疲。

    那個時候，他在想，等她出師回京，他就以真面目見她，順便表明自己的心意。

    后來她真的回京了，正當他打算去見她的時候，卻突然得知她落水昏迷不醒。

    當時他就覺得這里頭一定有蹊蹺，他認識了幾年的夏慕，她武功高絕，就算不通水性，也絕無可能落下去就出不來最后弄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為了查明真相，他扮成了大夫去給她探脈。

    然而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夏慕那一夜的脈相非常奇怪，仿佛魂魄離體了一般，鼻息間氣若游絲，似醒非醒，似睡非睡，讓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然而天明時分，她卻突然醒了。

    她能醒，自然是他最高興的事，所以當時只顧著慶幸，并未深思她落水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事實上，前一個夜晚，夏慕的確魂魄離體了。

    她是被風離痕用內(nèi)力推下水的，宗政初醒來得知愛徒落水性命堪憂，他大驚失色，忙不迭去求凌霄真人幫忙，于是凌霄真人才會想辦法讓夏慕奪舍住進景瑟的身體。

    可是中途發(fā)生了意外，夏慕奪舍以后，偏生遇到了剛從靈淵門回來的梵沉，兩人在客棧翻云覆雨激情纏綿了一夜，夏慕被累壞了，沒能撐住，所以奪舍沒成功，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身體，慢慢蘇醒。

    當然，這整件事，顧禾都不曉得真相，他只是扮作大夫給她探脈，又扮作護衛(wèi)在她房門前守了一夜，直到她蘇醒過來。

    再后來，她進了學海書院，年末?？家泽@人的成績一舉奪魁，得了泰和帝的青睞封了女官，又從九品女官一路平步青云升到西秦第一個女相。

    那個時候，他曾為她的錦繡前程喜極而泣，他自己也在努力，努力尋機會入朝與她朝夕相處。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她出師回京一鳴驚人，竟是為了輔佐最不被人看好的四皇子顧乾。

    親眼看到她成了顧乾的謀士，他曾嫉妒的快要發(fā)狂，悔恨自己沒能先一步在她面前示出真面目。

    可事已至此，他對她的固執(zhí)毫無辦法，只能一點一點地慢慢接受。

    顧乾被封太子的那天，他已經(jīng)讓人備好了隆重的聘禮，打算等宮宴結(jié)束夏慕回府就直接去她家提親，他不能再坐以待斃，愛了這么多年，就算沒結(jié)果也要去拼一把。

    哪怕……會被她殘忍拒絕。

    可事情完完全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著了錦繡華袍高騎大馬準備帶著人去左相府提親的他才走至半路就聽說女相涉案謀反，被關(guān)進了天牢，翌日處斬。

    這種消息，無異于直接往他滿懷希望的心臟上狠狠扎了一刀，鮮血淋漓。

    問清了事情原委以后，他忙不迭回府求爺爺雍王出面幫忙。

    雍王深知自己這個愛孫喜歡夏慕多年，可夏慕攤上的畢竟是謀反大案，且泰和帝已經(jīng)下旨抄家，便是他出面也不可能挽回局面，索性就狠心了一點，將顧禾關(guān)在府里不讓出來。

    他趁夜逃出去，以高絕的輕功而易舉混進了皇宮天牢扮作獄卒，順走了牢頭身上的鑰匙，一間一間地找，終于找到夏慕。

    她比他想象中要安靜得多，只是雙目空洞，望著牢房頂上就不知道回神。

    “女相大人?！?/br>
    扮作獄卒的他輕喚，“受了這么大的冤屈，你就沒想過要為自己正名嗎？”

    夏慕勉強拉回思緒，看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小獄卒，淡淡一笑，笑容里透著幾分諷意，“你試過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嗎？”

    “沒有。”他搖頭，他只知道自己這么些年數(shù)著日子過，日復一日地等，就是為了等她每年從忘憂谷出來回京與家人團圓的那一個月，他能有機會扮作她近身的人保護她，了解她。

    當然，做這一切，是為了更好的愛她。

    聽到他的回答，她笑了，“所以你不是我，不會明白我為什么不想翻案?！?/br>
    “是因為心如死灰嗎？”他問。

    夏慕怔然，不語。

    “你愛他？”

    “或許不是愛?！毕哪降溃骸笆俏夷晟佥p狂，過分自負，錯把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情誼當成了喜歡。事實上，我之于他，不過是他奪嫡路上的一枚棋子而已，而他于我，等同于我一手帶大的雛鳥，如今翅膀硬了，知道反擊了。”

    “心痛不痛？”他啞著嗓子問。

    “不痛?！彼猿袄湫?，“麻木得很?！?/br>
    “你就沒想過，會有人為你現(xiàn)在的境遇心痛嗎？”他垂眸，掩了眼底的心疼。

    “你說的是我?guī)煾负图胰税?？”她道：“我有眼無珠，識錯了人，還有什么臉面活著走出去見他們？”

    苦笑一聲，她接著道：“師父這么多年的栽培，怕是要付諸東流了。”

    他袖中拳頭微微握緊，她是那樣高傲的一個人，從不允許自己行事說話出現(xiàn)污點，然而在顧乾這件事上，她犯了最大的錯誤，最后輸?shù)美仟N，憑他對她的了解，就算現(xiàn)在有確鑿證據(jù)證明她無辜，她也不會走出這間牢房，因為她自尊心太強了。

    “我救你出去，可好？”他抿唇，終是不忍心讓她淪落到這一步，只要她愿意，他可以舍棄家族任務，可以不要雍王府小王爺?shù)纳矸荨?/br>
    “我不知道你是誰。”夏慕平靜地道：“但我看得出，你并非真正的獄卒，不過還是謝謝你肯來聽我說話，至于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如果你認識我，那么你當知我的心性，絕不允許自己出現(xiàn)任何一點錯誤，可這一次我大錯特錯，沒顏面繼續(xù)茍活下去，死了也好，對我來說，這是一種心理解脫，若是活下去，可能連我都沒法放過自己?！?/br>
    他咬著下唇，心一陣一陣地疼。

    俗語云：哀莫大于心死。

    那一刻的他很明白，自己就算是救出了夏慕的人，也救不活她的心。

    萬般無奈，他只能心痛離開，然后第二日聽著侍衛(wèi)們稟報夏慕被問斬時的慘狀。

    那一日，天降傾盆暴雨，他提著劍在雨中，如同狂魔亂舞，苦笑聲混合著咸澀的眼淚匯入雨水里，沒有人能明白，那一刻他想就此隨著她去的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