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靜夫人肯在如此關(guān)鍵的時候出手相救，剩余的那六百多兩銀子，我就不客氣了?！?/br>
    賀氏唇角噙笑，“無須客氣，本就是專程來給你們送銀子的，既然長房與三房都要住進(jìn)狀元府，那我想，這些銀子無論是給長房還是三房，都是一樣的，不過一點小小心意而已，希望能幫到你們的忙?！?/br>
    柳氏笑得更熱絡(luò)了，“幫得上，幫得上，靜夫人簡直是雪中送炭，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br>
    賀氏面上始終掛著淡淡笑意，余光瞥了一眼臉色黑沉的程氏，轉(zhuǎn)而看向柳氏，笑意加深，“三夫人往后若是有難處，只管來二房就是，能幫的，我們一定幫，絕不會袖手旁觀的?！?/br>
    柳氏聽罷，心窩子都暖了半截，險些把賀氏當(dāng)菩薩供上了。

    程氏怒其不爭地瞥了一眼柳氏，自個兒走開了去。

    柳氏對著程氏的背影冷哼一聲，轉(zhuǎn)瞬笑道：“大夫人就是個小孩子而已，靜夫人別與她一般見識，往后我們?nèi)坑辛穗y處，你若是能幫襯著些，待三老爺官復(fù)原職領(lǐng)了俸祿，我不會忘了你的大恩大德的?！?/br>
    賀氏莞爾，“三夫人客氣了。”

    “哪里哪里。”柳氏道：“你是不知，我們?nèi)勘婚L房害得有多慘，一個銅子兒都拿不出來，你看我頭上，光禿禿的，什么首飾都沒有，沒辦法，錦衣衛(wèi)不讓帶出來?！?/br>
    說完，柳氏盯著賀氏頭上的銀環(huán)紅寶石頭面，滿目艷羨，“靜夫人這套頭面還真是漂亮?。　?/br>
    賀氏眉梢一揚，“如若三夫人喜歡，那就送給你好了?！?/br>
    賀氏說完，眼皮都不眨一下，招手讓丫鬟過來把她頭上的首飾全部摘下來送給柳氏。

    收得滿缽，柳氏笑得合不攏嘴，一邊夸贊靜夫人賢良大度，一邊不忘拿眼風(fēng)去瞧程氏。

    程氏全然當(dāng)做不知，只是低頭與貼身嬤嬤說著什么。

    賀氏站了沒多一會兒就離開了。

    柳氏讓丫鬟幫她把那套紅寶石頭面戴上，趾高氣昂地走到程氏跟前站著。

    程氏問：“能出發(fā)了嗎？”

    柳氏不答反問，“你覺得這套頭面我戴著怎么樣？”

    程氏冷笑一聲，“你們家落難，人家專程戴著大紅色頭面來，三夫人在后宅待了這么久，總不至于連這里頭的暗諷都瞧不出來罷？”

    柳氏氣極，“程櫻，我看在你是長房主母的份上尊你三分，喚你一聲‘大嫂’，但你最好別得意忘形，在你前頭可還有兩位夫人呢，第一位夫人才是我真正的大嫂，你算老幾？你能耐，怎么連一只釵子都帶不出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也就只有你這種心胸狹隘的小人才會看別人什么都不順眼，你可拉倒吧，大伯子已經(jīng)鋃鐺入獄了，關(guān)一輩子誒，你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能隨意霸占姨娘親生兒子不可一世的主母？快醒醒吧，你的美夢到頭了，你這輩子，也就只配給人守活寡。”

    程氏怒不可遏，揚起手臂來。

    柳氏站著不動，眼神狠戾，“你還想打我？”指著半邊臉，“來來來，往這兒來，當(dāng)著我相公和兒子的面，你打一個試試！”

    程氏揚到一半的手臂就這樣僵在半空。

    “母親，你少說兩句?！边@時，景舒娣走過來，在柳氏耳邊低聲道：“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這種時候兩房該團(tuán)結(jié)起來才對，否則傳出去要鬧笑話了?！?/br>
    柳氏無所畏懼，聲音尖銳，“貪污受賄的又不是我相公，我相公是被連累的，別人要笑話也笑話不到我頭上，我怕什么？”

    景舒娣還想說些什么，柳氏就瞪她，“小蹄子，你別胳膊肘子往外拐，仔細(xì)一會兒去了狀元府我收拾你！”

    景舒娣身子抖了抖，退回一邊不敢再說話。

    報信的丫鬟去了狀元府報上人數(shù)以后，羅姨娘就讓人去車馬行租賃了好幾輛馬車過來，如今成排停放在右相府大門外。

    程氏不欲與柳氏這種斤斤計較的女人爭吵，索性坐上馬車就讓車夫啟程。

    柳氏沒了爭吵對象，也逐漸安靜下來，在景舒娣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緊隨程氏的馬車后。

    長房三房的主子下人一行二十余人浩浩蕩蕩往狀元府而去。

    夜幕來臨，所有人都饑腸轆轆，羅姨娘早已吩咐廚房備了席面，幾位主子去席面上吃飯，其余下人們都在后廚房吃。

    夜已深，羅姨娘從景老夫人的房間出來，徑直去了景明遠(yuǎn)他們的院子。

    景明遠(yuǎn)和姜氏都還沒睡，見到羅姨娘來，也不意外。

    “娘，快請坐?！苯险酒鹕恚郧霸谟蚁喔臅r候，她不得不依禮喚羅姨娘一聲“姨娘”，但如今搬出來了，喚什么也沒人管得著，所以姜氏還是喜歡喚她一聲“娘”，覺得這樣親切些。

    羅姨娘壓低聲音，“我本不想這么晚來打擾你們的，只是如今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長房三房加起來二十余人，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的吃穿用度以及月錢，全都得靠著大少爺一人，若是十天半個月的，咱們倒還供得起，可他們這是長期的，凈身出戶本就身無分文，往后這日子可怎么過？”

    姜氏本來是不同意讓這些人住進(jìn)來的，但她理解羅姨娘的難處。

    大老爺景宇桓是羅姨娘的夫君，她雖然跟著兒子分家出來，卻依舊是大房的人，如今大房有難，她不可能不管，否則一旦放之任之，羅姨娘必遭世人詬病。

    景明遠(yuǎn)道：“娘，這件事你不必?fù)?dān)心了，我會想辦法的?！?/br>
    姜氏看了景明遠(yuǎn)一眼，又看向羅姨娘，道：“娘，既然你也說了這是長期的，咱們只是婦人，不能開源，總得想辦法節(jié)流才是，他們要想過回以前的日子，那是不可能的，咱們也沒有那么多錢，不如自明日起，把大家聚在一起商議一下，關(guān)于吃穿用度，能過得去就算了，不必過分追求奢侈，否則，這么多人，不出一月，咱們家就得被吃空。”

    羅姨娘覺得姜氏說得有理，正欲開口說話，外邊就傳來匆匆腳步聲。

    不多時，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墨梅走進(jìn)來，看了房內(nèi)三人一眼，匆匆行了個禮，道：“羅姨娘，老夫人要吃牛乳血燕窩，能否讓廚房動作快些？”

    羅姨娘有些怔忪。

    姜氏和景明遠(yuǎn)對視片刻，姜氏心底哀嘆一聲，捏著眉心幾不可察地?fù)u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