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老爺逐漸慘白的臉色下，魏千戶緩緩道：“攝政王和百官還在大殿上商榷該如何處置景侍郎你，所以，本千戶認為你現(xiàn)如今擔(dān)心的不該是自己能否帶走錢財?shù)膯栴}，而是頭上這頂烏紗帽能否保得住的問題?！?/br>
    三老爺渾身一震，往后退了幾步，雙腿軟了下來。

    柳氏大驚失色，趕緊扶住他。

    好久之后，三老爺才喘上氣，顫手指著魏千戶，“你，你敢恐嚇朝廷命官！”

    魏千戶譏諷一笑，“三老爺你覺得本千戶像是在撒謊的樣子么？你既不信，那就等著朝廷圣旨好了，或者，本千戶讓大都督親自來告訴你也無妨。”

    聽到魏千戶提及薄卿歡，三老爺頓時面如死灰，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柳氏見勢頭不對，哪里還敢多做停留，馬上扶著三老爺走了進去。

    千禧堂，程氏在外頭等候許久都不見大夫走出來，來回踱步兩下，終于熬不住了，上前敲門。

    前來開門的人是謝嬤嬤。

    “大夫人。”

    “老夫人如何了？”程氏急得不得了。

    謝嬤嬤嘆氣，“大夫說，老夫人這是中風(fēng)，一時半會兒好不了的?！?/br>
    “中中風(fēng)？”程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怎么會這樣？”

    謝嬤嬤還是嘆氣，“老夫人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前兩日剛挨了晉國公夫人一頓打，今兒個又被大老爺給終身監(jiān)禁的消息刺激到，不是老奴心毒，要真說句不中聽的，老夫人能熬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br>
    程氏六神無主起來，無論是大老爺被終身監(jiān)禁還是右相府即將被查抄，兩件事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她雖有些本事，卻也只是早年間隨父親經(jīng)商時用來對付形形色色商戶用的，如今對上的是朝廷，與商場上完全不同，自己又沒有人脈，全然不知該怎么辦，能仰仗的只有老夫人，現(xiàn)下老夫人中風(fēng)，她是真的想不出辦法了。

    “謝嬤嬤！”程氏越想越驚惶，抓住謝嬤嬤的胳膊，緊張地道：“你在這府中的時間最久，可知大老爺在外面有沒有別莊之類的住所？”

    謝嬤嬤搖頭，唉聲嘆氣，“別說老奴不知，就算知道了，那也沒用的，朝廷既然下旨查封，那么大老爺名下的所有財產(chǎn)都在查抄之列了，一樣也不會短了的，唉，大夫人，老夫人這樣子，老奴也很心痛，朝廷限咱們明早之前就得凈身出戶，老夫人醒來要是聽到這個消息，說不準會加重病情，那干脆就讓她好好睡一覺，您趕快下去安排吧！”

    程氏愁眉苦臉，“謝嬤嬤，不是我不肯安排，而是我根本不知如何安排，大老爺名下的財產(chǎn)一樣都帶不出去，我們出去了，只能身無分文，到時候府中上上下下這么多人，可怎么辦？難道全都餓死街頭嗎？”

    謝嬤嬤眉眼糾結(jié)，“要不，大夫人去二房探探口風(fēng)罷，畢竟是骨rou親情，二老爺在大老爺?shù)氖虑樯喜粠兔σ脖懔T了，如今老夫人嚴重成這樣，二老爺身為繼子，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程氏斟酌了良久，“眼下似乎也只有這種辦法了?！?/br>
    囑咐了謝嬤嬤照顧好老夫人，程氏就走出大門外來。

    錦衣衛(wèi)攔住她，“做什么去？”

    程氏道：“查抄圣旨來得這樣快，闔府上下全無準備，你們總得讓我出去安排安排罷，否則明天一早之前，我們?nèi)绾伟岬贸鋈?？?/br>
    這時，魏千戶走了過來，“怎么回事？”

    那名錦衣衛(wèi)垂首，“魏千戶，景大夫人要出行?！?/br>
    魏千戶猶豫了一下，看向程氏，“你隨我來?！?/br>
    程氏一臉茫然，只能木訥地跟著魏千戶走。

    來到外頭一處小抱廈內(nèi)，程氏見到里頭坐了幾個婆子。

    魏千戶轉(zhuǎn)身，“大夫人，我們必須搜身過后才能放你出去?！?/br>
    程氏心底一寒，她的確是帶了不少銀票出來，敏感時期不敢去錢莊，打算想個辦法把銀票藏在安全的地方，等這陣風(fēng)頭過了再取出來用，奈何錦衣衛(wèi)的程序這般嚴謹，就算是她要出門，都得接受婆子們的搜身。

    抿了抿唇，程氏做出不解的樣子來，“官爺，我又沒偷沒搶，為何要被搜身？”

    魏千戶眼神冷了下來，“請大夫人配合我們?！?/br>
    程氏還未及說話，里面那幾個婆子就走了出來，三兩下將她拖進去關(guān)上門開始脫衣搜身。

    不多時，婆子們打開門，手里拿著厚厚一疊銀票，“魏千戶，這是從景大夫人身上搜出來的?！?/br>
    魏千戶似笑非笑地看了程氏一眼，伸手接過銀票在手中掂量兩下，唇角微翹，“大夫人，這是什么？”

    “我”程氏自知理虧，但她更明白，一旦自己服軟，很可能因此獲罪，索性賴到底，“魏千戶也說了，右相府馬上就要被查抄，如若我不帶些銀錢出去，如何置辦地方安置這么多人？”

    魏千戶毫不留情將銀票全部扣留，揚眉看向程氏，“景大夫人，本千戶早就警告過你們，任何金銀細軟都不能帶出去，你偏偏不聽，當本千戶的話是耳旁風(fēng)嗎？”

    程氏心神一抖，“民婦不敢?！?/br>
    “念你初犯，本千戶不與你計較?！蔽呵衾浜?，“再有下次，我便不客氣了?！?/br>
    “多謝官爺，民婦下回絕不會再犯的?！背淌锨Ф魅f謝，好不容易從那幫人手里脫身，徑直去了對街的二房。

    門房見到是長房那邊的大夫人，又想到這兩日右相府發(fā)生的事，不敢輕易讓她進去，而是先去通報了里頭的兩位夫人。

    周氏聽后，怔了一下，“之前二老爺不是已經(jīng)去了長房那邊說不幫忙了嗎，大嫂這時候過來做什么，莫不成想親自出馬求二老爺？”

    賀氏眉頭深皺，她覺得事情不會這樣簡單。

    “罷了，咱們先見見她再說?！闭f完，吩咐門房，“去把大夫人請進來?！?/br>
    門房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帶著程氏來到內(nèi)院。

    見到上首坐著的兩位夫人，程氏扯出笑容，“兩位meimei近來可安好？”

    周氏正欲說話，就被賀氏一個眼神給阻止了。

    賀氏偏頭，面露愁容，“大嫂說的哪里話，你們那邊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兒，我們姐妹倆急都急不過來了，怎么可能還安好？”

    “是嗎？”程氏心中冷嘲，面上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