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悔還有那么重要么？”

    心死了，嫁給乞丐和富商，還有何區(qū)別？

    薄卿歡暗笑，舉杯敬她，“那就提前預(yù)祝我們，大婚順利?！?/br>
    景瑟舉杯，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只把苦酒入喉。

    *

    八月十四，中秋前夕。

    晚飯后，景瑟坐在鏡臺(tái)前，手中捏著當(dāng)初太后御賜的那枚鴛鴦同心佩，手心攥得死死的，玉佩棱角幾乎要把她白皙的手掌心硌出血來。

    不知這樣靜坐了多久，她才終于下定決心，打開妝奩盒，將玉佩鎖進(jìn)了最底層。

    晴兒進(jìn)來道：“大小姐，二少爺過來找您了?！?/br>
    景瑟道：“請(qǐng)他去次間坐，我馬上過來?！?/br>
    晴兒應(yīng)聲。

    景瑟站起來，快速換了一身衣裳，目光卻觸及到擺放在床頭衣柜里的鮮紅嫁衣，又是一陣神情恍惚。

    來到東次間時(shí)，景瀾已經(jīng)靜候多時(shí)，見到她，他笑著站起來，喚道：“大姐。”

    景瑟面露訝異，“明日中秋，嘉華長公主過門，你這時(shí)候不是應(yīng)該很忙嗎？為何有空閑過來了？”

    景瀾低嗤一聲，“那個(gè)女人過門，與我無關(guān)，明天是大姐出嫁的日子，往后再想見你就難了，趁著還有最后一晚的機(jī)會(huì)，我來看看你?！?/br>
    景瑟心頭一陣暖意，勾起唇角，“難得你有心?！?/br>
    景瀾道：“之前大姐幫了我不少忙，我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景瑟親自給他續(xù)茶，道：“這是我第一次給你續(xù)茶，想來也是我在娘家最后一次給你續(xù)茶了，雖然明天要嫁人，但往后還是希望二弟能多來走動(dòng)走動(dòng)，大都督他不會(huì)將你拒之門外的?！?/br>
    景瀾仔仔細(xì)細(xì)觀察著景瑟的表情，見她并未露出半分遺憾和無奈，他收回視線，笑著說：“一定的，我要是能在十月份的武舉上一展風(fēng)姿，定爭(zhēng)取加入錦衣衛(wèi)，這樣，就能距離大姐近一些，也能隨時(shí)保護(hù)你了。”

    景瑟噗嗤一笑，“你這是什么歪理，你的武功，不該是用來保護(hù)你未來的夫人嗎？”

    景瀾一陣面紅耳赤，“可我現(xiàn)在都還沒成婚呢！”

    景瑟眼波微漾，“瀾兒，你至今可有意中人了？”

    景瀾臉更紅，“還，還沒有?！?/br>
    景瑟見他臉紅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既沒有，那要不我給你牽媒？”

    “啊？”精致的面孔上，潮紅快速退散了些，景瀾張大嘴巴望著景瑟，旋即搖頭否決，“不不不，我的事，就無需大姐cao心了?！?/br>
    景瑟挑眉，“你就不想知道她是誰？”

    景瀾道：“我……我還沒想好考慮婚姻大事呢！”

    景瑟掩唇笑，“那好，我就不告訴你她是誰了，不過我得提醒你，那個(gè)姑娘說了，你是她預(yù)定了的，誰要敢搶，她就來拼命?！?/br>
    景瀾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大姐開玩笑罷，哪有姑娘會(huì)這樣膽大的？”

    景瑟神秘一笑，“自然有?！?/br>
    景瀾心跳有些快，趕緊端起茶碗快速喝下去才勉強(qiáng)壓下浮躁。

    送走了景瀾，景瑟就洗浴睡下了。

    五更天不到，晴兒便喚醒了她。

    “大小姐，該添妝了?！鼻鐑盒÷暤?。

    景瑟昨夜沒睡好，雙眼有些烏青。

    晴兒見了，哭笑不得，“想來今日得給大小姐添濃妝了，否則蓋不住這雙眼?！?/br>
    景瑟點(diǎn)點(diǎn)頭，“怎么都行，我不在乎?！?/br>
    景瑟話音才落，門外就有說話聲傳來，片刻后，景老夫人、柳氏、晉國公夫人、董氏、寧氏和姚氏就掀簾走了進(jìn)來。

    原本新婚大喜，每個(gè)人都該面帶喜色，景瑟瞧見的卻不是這樣，她們臉上更多的是凝重和擔(dān)憂。

    景瑟站起身，沖著眾人福身一一行禮。

    晉國公夫人淚眼汪汪地走過來，凝望她半晌，一句話說不出，直接抱著她，無聲落淚。

    她盼外孫女出嫁盼了這么久，沒料到頭來竟是這樣的結(jié)局，梵世子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景瑟和薄卿歡的婚姻，更是讓人猝不及防。

    “外祖母?！备杏X到晉國公夫人的身子在顫抖，景瑟輕聲道：“今日是阿瑟的大喜日子呢，只能笑，不能哭?！?/br>
    晉國公夫人抹了眼淚，勉強(qiáng)擠出一抹笑容來，“對(duì)，對(duì)對(duì)對(duì)，只能笑，不能哭?！?/br>
    說完，轉(zhuǎn)頭看著董氏一行人，道：“你們幾個(gè)也別板著一張臉了，都笑笑，咱們是來送我這寶貝外孫女的，歡歡喜喜才像樣?！?/br>
    董氏幾人聞言，都不約而同地露出笑容來。

    景老夫人上前來，看著景瑟，叮囑道：“你記得把蠟丸帶上，這件事一定得瞞過去，否則依著薄大都督的性子，他必會(huì)追查到底的?！?/br>
    晉國公夫人也點(diǎn)頭，“對(duì)，這件事不能忘了?！?/br>
    雖知這東西用不上，景瑟還是笑著應(yīng)，“嗯，阿瑟記住了?！?/br>
    最后是晉國公夫人給景瑟梳的頭，大紅蓋頭一蓋，薄卿歡的花轎就來了。

    晉國公夫人和景老夫人一左一右攙扶著景瑟走到大門外。

    薄卿歡策馬而立，平素就穿緋色的他今日著了裁剪得宜的大紅喜袍，愈加妖嬈絕倫。

    新郎不是梵沉而是薄卿歡，右相府和晉國公府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但這一刻，每個(gè)人的臉上都不得不作出笑容來。

    見到兩府老夫人，薄卿歡立刻跳下馬過來行禮，“小婿見過祖母，見過外祖母。”

    這稱呼，怎么聽怎么別扭。

    晉國公夫人和景老夫人對(duì)看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僵硬之色。

    盡管曉得對(duì)方是權(quán)臣，晉國公夫人還是少不得叮囑幾句，“瑟丫頭自小就命苦，出嫁后，還望大都督能善待她一二，莫讓她受了委屈?！?/br>
    “自然?！北∏錃g揚(yáng)起唇角，自兩府老夫人手中牽過景瑟，送她上花轎。

    待景瑟坐穩(wěn)以后，薄卿歡才重新翻身上馬，與所有人道別之后率著迎親隊(duì)伍朝著五軍都督府而去。

    這一路上禮樂聲不斷，滿城喜慶。

    景瑟一把扯開蓋頭，直接躺在里頭睡覺。

    正睡得迷迷糊糊時(shí)，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巨響爆炸，禮樂聲驟停，周圍有驚呼聲傳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