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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再帶你熟悉人,他們都挺好客的,你也別太拘謹(jǐn)?!?/br>花敘淡淡點頭,隨著他的介紹四處看著,夕陽已經(jīng)落下很久,暮色四合,四周都是青灰色,小巷里跑來跑去的孩子也越來越少,而映照在顏遠(yuǎn)書臉上的光也變成燭光,在黑暗中顯得生動又溫暖,花敘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就這兩眼就看出事來,畢竟顏遠(yuǎn)書是個有二兩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人。“誒,你不要這么看我,我這個人不僅臉皮很薄還多心,你一看我我就覺得你可能也喜歡我!”顏遠(yuǎn)書大言不慚,邊說還變盯著花敘看,那眼神,就是個臭不要臉的。花敘早已見識過這人的自來熟與厚臉皮,便也見怪不怪了,只四兩撥千斤地隨口問道:“你從前喜歡過誰嗎?”顏遠(yuǎn)書頓時變臉,言辭閃爍,搖頭晃腦道:“這個問題太不好回答了,我若是照實說你估計會說我花心,我若是說你是第一個你恐怕又會覺得我滿嘴謊言,我可不會說。”“……”是你想太多,他就隨口一問。花敘什么都沒說就把眼神挪開,顏遠(yuǎn)書卻有些慌了,急急慢慢扯出一個保證:“你放心,我既和你說了喜歡就再也不會看著別人,你信我!”“……哦?!?/br>瞧他淡然的語氣顏遠(yuǎn)書便知人還是不信,頓覺挫敗,蔫蔫的跟在人身后。初冬的夜里升起了月,有幾片云簇在它邊上倒也沒遮住它的清暉,屋頂上雪未化盡,滴滴答答順著勾子一樣的冰柱滴到地上。而顏遠(yuǎn)書瞧著月色難以入睡,每閉一次眼看到的就是花敘笑起來的模樣,比月色耀眼。幾番輾轉(zhuǎn),月亮安安靜靜的升到正空,靜謐的夜里偶聞犬吠,有一個人卻瞪著眼滿臉興奮——明天他能見到邊敘,還能和他一起吃飯,后天也能見到,如果他加把勁努力一點,說不定以后就都能見到了,簡直美滋滋,雖然他們現(xiàn)在還隔著一堵墻,可指不定哪一天這堵墻就沒了,他們躺到了一張床上……他瞪眼做了半宿春秋大夢,最后成功的把自己想著急了,終于起身,于是在這寒冬天里,他揣著一種“再不去看他我就會死”的心情成功的站到了隔壁房間的門口。門開了。花敘向來覺淺,從屋子里來人開始他就已經(jīng)清醒,可聽著腳步聲熟悉,他有些摸不準(zhǔn)來人意圖,于是索性閉眼靜觀其變。而顏遠(yuǎn)書就在他床邊蹲下了,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種虔誠,就跟拜佛似的,仿佛僅僅這么看著,他的夢就已經(jīng)實現(xiàn),直到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要的不多……他從來都不清楚一種情感可以迅速又濃烈到這種地步,乍見熟悉,忽而欣喜,而后竟一刻也忍不得,抓心撓肝的恨不得成為對方身上的衣裳,能時時刻刻都貼著他,一刻見不到他自己就要瘋,這是一種沒有原由的喜歡。他伸出手,幾乎想要摸摸他,忽而又收回手。不能打擾他,不能困擾他,他在心底默念:自己的感情不應(yīng)該成為他的負(fù)擔(dān),就這么靜靜的就好,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就好。他呼吸克制,深淺不一,吹在花敘臉上淡淡的似風(fēng)吹過,而花敘的手也在被子里握拳,他幾乎有些茫然的想著——我若是不睜眼這個人會不會在床邊看一宿?可他若是睜眼這人會不會覺得尷尬,畢竟大男人被戳穿心事總歸不好收場,或許自己就不該答應(yīng)他留下來?過了會花敘察覺到有人戳了戳自己,他竟有些搞不懂這人的意圖了。顏遠(yuǎn)書的聲音低低的,“誒,邊兄弟,你睡了沒?”“……”花敘有些不想理他。“當(dāng)真睡著了么?”他又戳了戳他。他覺得有些癢,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突然他感覺身旁的人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是瘋了么?大半夜的擾人清夢……”“……你不困么?”花敘還是開口了,或許是受不了他最后失落的語氣。“啊,你醒了呀!”他像是十分驚喜,僅一點月色花敘都瞧見了他眼里的光,而后就見他十分愧疚的擺手,似是不穩(wěn)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哼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半夜吵你的,我就是,我就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你懂吧……”花敘干脆坐起來朝他伸出一只手,無奈道:“坐地上干什么,起來吧……”“我腿麻了……”顏遠(yuǎn)書朝他伸手,而后又收回手貼在肚子上捂住了,不好意思道:“哎呀,忘了,我在這蹲了一會手都是冷的?!?/br>“沒關(guān)系……我的手是熱的。”花敘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可在顏遠(yuǎn)書耳中就是暖的。他終于握住他的手,花敘的手很暖,手心還有些微微的潮濕,像捂出來的濕意,顏遠(yuǎn)書抓著他的手起身,轉(zhuǎn)著眼珠子猜測道:“你方才,是不是醒的?”花敘垂眼,只溫聲吐出兩字:“沒有?!?/br>“可你的手心是濕的……”他克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朝他那里邁了兩步,滿心期盼道:“尋常人睡著后手心都是干燥的?!?/br>花敘抬頭朝他笑了笑:“你想說什么?”顏遠(yuǎn)書坐在床邊咧嘴一笑,“我在做夢,覺得你話大概也有點喜歡我!”這世上有兩種東西最能感染人,一種是困頓時的呵欠,一種時閑聊時的笑容,花敘勾了勾唇角,道:“可惜我心里有人了,你大概晚了幾年。”顏遠(yuǎn)書心底的火瞬間就熄滅了,只覺月光都消失了,而這天上地下的,只有自己手腳冰涼,他勉強(qiáng)笑了笑,“是么?那你們現(xiàn)在不也沒有在一起么?”“嗯……這世上能眷屬的終歸是少數(shù),就像年少的夢,又有幾個能成真?”花敘語聲淡淡,像是在說別人的心事。“那你難道沒想過去找她?”顏遠(yuǎn)書不死心地追問道。“沒有,找到了然后呢?說我喜歡她,然后要求她和我生生死死不離不棄么?這太縹緲,我也不太能承擔(dān)失望?!彼恼Z氣少年老成,像是已經(jīng)過盡千帆。“可你這一輩子……不覺太無趣了么?”盡管顏遠(yuǎn)書十分失落,可還是不忍見他這種消極的情緒。“就像我不太能理解你這種時刻都飽滿的情緒一樣,世人總歸不是同一種樣子。”聽完顏遠(yuǎn)書有一會沒有說話,過了會才鄭重的抓著他的手道:“你說的都對,可我總想看你多笑一笑,盡管你心里有人了,那我難道連試一試的機(jī)會都沒有了么,我不信……”第18章第十八章第二日窗子前頭的梅花又開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