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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給我養(yǎng)老送終,我不同意把他的戶籍遷出去。程維哲見他那理所應當?shù)臉幼?頓時心里滿滿都是憤怒,可楊中元溫熱的手卻拍了拍他,給了他莫大的安慰。他扭頭看過去,只看到楊中元自信的笑。你相信我。他對他比著口型。程維哲一愣,隨即冷靜了下來,他看著楊中元面帶微笑抻了抻衣擺,然后沖白笑竹和程耀道:二老爺,正君,你們也瞧見了,大老爺為了他自己,不顧二少爺?shù)男悦?,把你們剛剛努力的一切都否定了。我想阿哲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他最想要的,其實是脫離整個程家,跟你們、跟大老爺再也沒有半點關系。我的意思,你們明白嗎?剛剛還對程赫頗有微詞的程耀聽了楊中元的話,此刻都想殺了這位親生大哥。沒想到這人沒出息一輩子,居然到這個時候反水,簡直是自私冷情到極點。大哥,維書是你侄兒,只要他能回來,以后自然會給您養(yǎng)老送終。你就算看在我跟笑竹的面子,也應當答應這件事。雖然程耀是族長,但程赫畢竟是程維哲的親生父親,他不同意程維哲走,就算程耀同意了也是白搭。白笑竹見程赫不為所動,只得走上前去楚楚可憐看著他瞧:大哥,維書一向那么孝敬您,以后就算沒有維哲,我跟阿耀也會把你照顧的好好的。大哥,您就答應吧。他一貫知道程赫喜歡什么,不就喜歡他這副模樣嗎?以前無論他想要什么,都能兩三句話從程赫這里得到,他總覺得,如今也是一樣的。可這一次,程赫根本一眼都沒看他,他盯著看的,卻是自己的兒子:你爹是我的正君,就算他死了,也要跟我的牌位放在一起,以后由你供奉。我就是不同意,你們能拿我怎么樣?還把我關進竹園嗎?我親愛的弟弟們?話說到這里,程維哲便知他是記恨程耀和白笑竹之前把他關進竹園不聞不問,看著他們關系破裂,程維哲心中只覺得高興,可高興過后,卻依舊有些發(fā)愁。如果程赫真的不同意,他就真的遷不走了。但無論怎么樣,該說的話他還是想親口對他說:程大老爺,你不覺得你是一個特別無恥的人嗎?你捫心自問,當年我爹對你怎么樣?而你對他又是怎么樣?我不說我是如何在你的冷漠下長大,我只想問問你,我爹過世的時候,你流過半滴眼淚沒有?現(xiàn)在想起來他是你的正君,想要讓我一起供奉你們兩個,你做夢!程維哲一口氣說完,仍舊覺得不解氣:我爹臨終前跟我講了,如果以后有機會,就叫我?guī)е麖氐纂x開程家。啊對了,你恐怕不知道吧,早在他過世的時候,就已經被我遷回林氏祖墳安葬了,程家不是他的家,我怕他住著不舒服。這事,可是二叔親口答應的。被親生兒子說道這樣,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氣得沖上來了??墒乾F(xiàn)在,程赫卻始終沒有動怒,他只是冷冷看著眾人,尤其是程維哲:為什么我不知道?程維哲嗤笑出聲:但凡這三年來你去給他上一次墳,都能知道他早就不在程家了。所以你知道不知道,我也根本不在意,但是父親大人,即便你不讓我走,我就算背著不孝的罵名,你也休想讓我給你養(yǎng)老送終。然而,無論他說什么,程赫都不為所動。他恐怕是覺得所有人都拿他沒辦法了,所以有恃無恐,心里盤算著以后怎繼續(xù)折騰他們,直到他們令他滿意為止。這幾十天受的苦,可真是沒白費。出于對楊中元的信任,程維哲也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于是他閉上嘴巴,坐在一邊看那三個亂成一團。說是亂吵,其實主要是白笑竹在求程赫,而程赫依舊不答應。等到白笑竹好話都說盡了,程赫還是冷著臉不肯點頭,他終于爆發(fā)了:程赫,你是個什么東西!你一個書都讀不好的臭老九,天天學著文豪樣子,也不嫌惡心人!你說說,這些年你只顧著讀書,衣食都是誰在給你準備?維書對你怎么樣?他比你親兒子都孝順你,你就這樣棄他不顧。程赫,你簡直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你連狗都不如。他說的這話,簡直字字誅心。程赫聽了不僅沒有生氣,他反而笑了:你又比我好多少呢?我起碼比你坦誠,我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從來都不掩飾。你呢?我看你當初選擇二弟,也不是真心喜歡他,只是因為他有能力繼承程家吧?收起你那副虛偽的嘴臉吧,我以前是瞎了眼,現(xiàn)在我清醒了。你兒子跟你一路貨色,我為何要救他?我啊,不想叫你們任何一個人好過,呵呵呵。他的笑聲十分滲人,叫人聽了非常不舒服。可還沒等他得意多久,楊中元突然站起身,他從袖中拿出一張薄薄的紙,慢條斯理打開往程赫眼前晃了一下。程大老爺,認不認識這個東西?程赫剛剛還沉浸在讓所有人都不如意的妄想之中,可轉眼間,楊中元就出手反擊了。那張紙只在程赫眼前打了一個幌,因為屋里陰暗,他根本沒看清那上面有什么:我管你是什么?反正他是不能走了,你也同他成不了親。楊中元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走到程耀面前,把那張紙遞給程耀看了一眼:二老爺應當知道這是什么吧?這這是路引?程耀疑惑道。楊中元把那張紙仔細疊好,又重新放回懷中:二老爺不愧是見多識廣的大老板,沒錯,這就是路引,但它卻不是一張簡單的路引。他說著,扭頭沖程赫看去,滿面都是笑容:明帝二十三年春,定離宮宮人路引可在其親族族長或父親爹爹任何一方首肯之后離籍。離宮宮官路引,則可帶一個親人之戶籍,一同離籍。明帝是位明君,當年聽說許多宮人離宮之后回家仍舊被父母典賣,過得十分凄苦,當下便定了這樣一條律法。這些年輕人大半輩子都在為皇室服務,好不容易出宮歸家,自然不能讓他們過得還不如宮中,總得自由一些才好。這個條律法,尋常百姓根本不會知道,可幾乎所有宮人,卻都銘記于心。因為這條律法,是他們未來生活的保障。楊中元氣定神閑,他繼續(xù)道:天啟元年,我便入宮,至今歸家,滿打滿算十四個春秋。不才在宮中混得還成,我這張路引,剛好可以帶阿哲一起離開。如果二老爺答應我們的親事與離開請求,二老爺,您意下如何?程耀聽他這樣一串話說下來,幾乎都愣住了。就連白笑竹,都從來沒有關心過楊中元這樣一個普通青年的過去。他們只知道他突然出現(xiàn)在丹洛城里,開了個不大不小的鋪子,帶著爹爹相依為命。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大梁對戶籍管制嚴格,任何人想要遷出遷入身份名冊,都要經過父親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