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個疙瘩，疙瘩低垂壓迫著眼瞼，眼瞼在微微的抖動，臉頰緊繃，時有輕微的痙攣，嘴唇抿得死緊，還發(fā)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這是正在受噩夢的侵擾。

禇風(fēng)每晚都做噩夢，這樣的情況從四年前開始。他四年前第一次做噩夢，王壤就守在他身邊。那時他睡著不過二十分鐘，他的父母坐在床邊，王壤站在床尾，剛跟他父母敘述完事發(fā)經(jīng)過，褚父在唉聲嘆氣，褚母低著頭抽泣，嘟囔著都怪彭疏逸……如何如何。

床上的他突然掙扎扭動，臉色變得烏青，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嘴唇囁嚅，嚶嚶嗡嗡的喊著：“壤哥救我，壤哥救我……”手伸出被子，在半空中亂抓，一副害怕極了的樣子。

就在他床邊的他的父母先王壤向他靠了過去，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柔聲細語的安撫他，“mama在這呢！”“爸爸在這呢！”“你別害怕！”

有他父母在他的身邊，與他還沒有超越諸如朋友、玩伴這種關(guān)系的王壤，顯得有點多余。王壤走去床邊的另一側(cè)，沒有再靠近，隔著半張床的距離，擔(dān)憂的望著他。

他沒有從他父母那里得到撫慰，還在嚶嚶嗡嗡的喊王壤救他，手從他父母的手里掙脫，還在空中亂抓，把他們當成噩夢的一部分，扭動著身體躲避他們。

“看來只有我能安撫得了他！”王壤如是想，“那就沒什么可顧忌的了?！彼勺诖采希そ?，抓住他的手，溫聲說：“褚緒！我是王壤，我在這，你別怕……”

他沒有掙開王壤的手，反而緊緊抓住，揣進懷里，聽到王壤的聲音，便不再夢囈，睡的稍稍安穩(wěn)了一些。

他父母見狀，明白過來只有王壤能安撫得了他。褚母一心只求他能得到撫慰，對此只有喜沒有憂，留王壤陪著他，還幾番感謝。褚父雖然也留了王壤，但臉色不太好看——自他知道了寶貝兒子的性取向，便開始草木皆兵。

王壤留了下來，與他呆在同一個臥室，躺在同一張床上。待到他父母離開，臥室里只有他倆，夜深寂靜，王壤從滿心擔(dān)憂之中分了分神。

在那個時候，只有在那種情況下，王壤才有資格守在他身邊。王壤有些自私的想，這樣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借著四下無人，王壤在他柔軟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只是短暫的肌膚相觸，濃稠的幸福注滿王壤的胸腔，就像是從巨大落地窗注入臥室的金黃月光，滿得要掙破困縛，嘩啦啦溢出去。

王壤的吻深沉，卻又小心翼翼，他的臉頰上留下一個輕微的紅痕，紅痕上覆著一層淺淺的口水?？谒芸旄珊裕t痕很快消失，四下無人，而他睡著，正在受噩夢侵擾，皺眉抿唇，睡的不安穩(wěn)，但沒發(fā)覺王壤親了他。沒人知道他親了他，沒人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他的幸福是孤獨的。

他的悲傷應(yīng)該也是孤獨的。

四年了，禇風(fēng)的噩夢沒有斷過，雖然后來還有過半夜驚醒的情況，但比之以前好太多。王壤不知道他每晚做的噩夢是不是一樣的，具體是什么樣的，也無法體會噩夢中的他的恐懼，但他知道他要什么。

第10章現(xiàn)任⑦

八點即將到來，鬧鐘一響，禇風(fēng)就會醒，在他醒來之前，王壤轉(zhuǎn)了個身，背向他。

王壤想著，如果他離開自己，會不會過不好？王壤私心里希望他過不好，那樣他可能就會發(fā)覺自己的好?？扇绻苓^好，甚至能過的更好，他又會真心祝福他。

鬧鐘發(fā)出咔噠一聲，來到九點，王壤還沒睡著，維持一個姿勢躺著的身體變得僵硬，可是身后的禇風(fēng)不聲不響沒起床，他在干什么？有沒有看著自己？有沒有埋怨自己背對著他？情況不明，他不敢妄自動彈，怕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醒著的。

時間在鬧鐘發(fā)出的嗒嗒聲中慢慢往前移，臥室里除了這點聲響，再無其它，寂靜的有點可怕。王壤憋著一大泡尿，尿囊脹痛，慢慢的有些躺不住。

當他開始覺得這樣躺著太沒意思時，便唰的睜開眼睛，嘆息一聲，坐了起來，隨之下了床，強迫自己不看禇風(fēng)，漠然的從床邊走過去，去往衛(wèi)生間放水。

頭天晚上應(yīng)付激烈的戰(zhàn)況，他的老二功不可沒，難以避免受到傷害，上面一圈紅，尿起來還有點疼，少于三四天恢復(fù)不了。他想這樣挺好，免得他回到B城還想著跟禇風(fēng)做那種事。

尿完了，他下意識往回走，走到臥室門口，才想起禇風(fēng)還在臥室，于是又退回了衛(wèi)生間。做什么呢？洗漱吧！先刷牙還是先洗臉？牙膏在哪？牙刷又在哪？心里不舒坦，做什么都不得勁。

臥室里還是沒有動靜，禇風(fēng)還是沒有起來，他想著他為什么不起來？難不成是睡著了？他后悔出來之前沒看看他有沒有睡著。

他不想回去，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幾率禇風(fēng)是醒著的，他都不敢冒這個險，他怕自己忍不住揪住他問頭天晚上的問題。

他在沙發(fā)上躺了下去，沙發(fā)上長了刺兒，叫他躺不住。他想著禇風(fēng)會不會也肚子餓？反正他的肚子餓的咕咕叫。

他煎了兩個荷包蛋，焯了兩片青菜葉子，和進煮好的兩碗面里。荷包蛋煎的有點老，好在菜葉子碧綠，還能提起點吃的欲望。

有了去找禇風(fēng)的正當理由，他去往臥室的腳步輕快。來到臥室，去到床邊，看到閉著眼睛拿不準是夢是醒的禇風(fēng)，他卻躊躇了起來。該怎么叫他起床呢？以前怎么沒覺得叫人起床這么難？

“禇風(fēng)，起床了！太陽曬都屁股了，還不起床？”這樣說會不會太俏皮了？

他正在犯難，禇風(fēng)自己醒了，眼瞼上的長睫毛像小傘一樣倏而打開，露出里面黑亮澄澈的眼睛。

禇風(fēng)的眼睛是杏核狀的，中間圓圓，眼尾尖尖，瞳仁大而眼白少，專注的注視什么人或什么物時，大大的瞳仁里綴著數(shù)不盡的星星，非常靈動火熱。

被禇風(fēng)這樣注視，他的嗓子眼發(fā)緊，不由的想親親他?？赡欠N時候，他怎能能這么做？他偏開了頭，漠然道：“起來吃早飯了！”說完就站了起來。

“別走！”禇風(fēng)憋著一泡尿，早盼著他來找自己，怎能放他走？抓住他的手，凄凄哀哀的說：“我……我腿軟，起不來，你能扶我去上廁所嗎？”

用后腦勺想也知道禇風(fēng)為什么腿軟。聽到這個消息，他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回頭去看，看到禇風(fēng)臊得通紅的臉。確定就是他想的這回事，他又有些得意。

在這種時候，可以說一些俏皮話，比如：“老公是不是很厲害？”或者“還想這樣再來一發(fā)嗎？”如果禇風(fēng)想，他非常樂意。

除了第一次和這一次，他倆之間在這種事上一直由禇風(fēng)掌握決定權(quán)。

禇風(fēng)對這種事的需求時而冷淡時而熱情，熱情時也不會太過火，瞅著自己受不了了，會跟他說。聽到禇風(fēng)說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