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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口。云箋看了眼地上兀自熟睡的覃宛,定定坐著,也不起身。行了,就這反應(yīng),基本上也沒人再動手撈了。良輔氣得跳腳:“怎么了怎么了?費了我多大勁,你們怎么個意思?”自己撈了一片,入口的瞬間眼淚幾乎落下來,唇齒澀得發(fā)麻,可終究是自己煮的,硬是含著淚將這片筍給吞進去了。筍之一物,最是性子嬌貴,初夏新筍,才從土里取出來,走不得一程路,尚恐耽擱了滋味,這良輔用的又是老筍,須得重油大葷煨透,方能下咽,這么白水煮了,哪里吃得下去。楊玉琳忽然十分想念陶丞。到底是花容跑去打了幾只野味,架火烤了,一行人方飽餐了一頓,只傅達禮十分的不高興,因為花容奪了他的刀去宰殺野味,氣得他將刀扔在溪水里泡了一個時辰才去盡腥氣。吃飽喝足,補眠的補眠,小憩的小憩,覃宛飽吃了一頓,一邊摸著自己痛得莫名其妙的后腦勺一邊又開始睡。元霸本還纏著云影試身手,花容懶洋洋提醒了一句:“省點力氣,晚上還要…趕路?!痹赃@才罷手。暮色四合,月上梢頭,竹樓里眾人尚在熟睡,云影忽然睜了眼,靜聽了一會兒,起身出去,花容拿了鐵扇在后面跟。二人在竹林邊站定,花容問:“來了多少?”云影搖搖頭:“多?!?/br>花容了然。片刻,月色下現(xiàn)出數(shù)道黑影,皆是黑衣裝扮,黑巾蒙面。花容開了扇:“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來?”黑影頓了頓身形,忽然一齊撲向花容和云影,花容鐵扇一張一合間,扇檐劃過對方脖頸,鮮血噴涌而出,招招斃命。這一波殺完了,又一波涌過來,左右兩翼有更多的黑影往竹林深處去,花容卻不作理會。須臾,十數(shù)道黑影便被人打出來,蘭橈、元霸、傅達禮,三人從竹林里走出。沒完沒了的黑影從未知的角落鉆出來,且眼看著戰(zhàn)力與先遣部隊不在一個級別。元霸叫嚷著:“二哥!頂不住了!我餓!”蘭橈也叫著:“頂不住了頂不住了!沒兵器啊!”對方似乎感覺有機可乘,一排暗器朝蘭橈和元霸的方向飛去,花容張開鐵扇護在三人身前,“叮叮當當”落了一地的暗器。一腳將元霸、蘭橈、傅達禮踹到竹林里去,一邊說著:“沒用的東西!礙手礙腳!”一邊轉(zhuǎn)動扇柄的機關(guān),細如牛毫的無數(shù)銀針飛出去,黑影應(yīng)聲倒下一片,勢頭見緩。云影素來怕臟,自打交上手以來就沒使出全力,只是騰挪閃避,見花容銳不可當,索性將自己這邊的人全踢飛出去,交到花容那邊,花容氣得吐血。“干什么干什么?你也沒吃飯???沒用的都給我閃開!”說這話的功夫,手上鐵扇飛舞不停,血芒暴漲,險些濺了花容一身。云影見狀,果斷閃出戰(zhàn)局,拔了傅達禮的刀,在花容身后三尺的地方劃了長長的一道線,只說了一個字:“臟。”然后自己站到了線里面。這意思很明顯,叫花容在外面把人解決,不要放了人進去,弄臟了竹林。花容一邊殺著一邊嚷:“回頭收拾你!”云影他們四個就袖手在一旁閑閑的看,一邊看還一邊聊起來。“二哥頂不頂?shù)米“??”說話的是元霸。蘭橈悠閑地甩了甩袖子:“我看,懸?!?/br>元霸盤腿坐地上:“打了這么一陣又餓了,唉,二哥也太慢了,打完了回去吃兔子rou啊?!?/br>蘭橈附和著:“就是,就是,不過二哥年紀也大了,不比從前,咱們得體諒著點兒…”元霸想了想,點頭:“說的也…”一個“是”字還沒出口,花容的鐵扇就敲在了元霸頭上。元霸痛得直跳腳,眼淚都掉下來了,一邊又去巴結(jié):“二哥,這就完了?二哥果然寶刀未老啊…”頭上又是一聲響,元霸抱著花容的腿求饒,蘭橈早跳出去躲得遠遠的:“二哥英明神武,佩服佩服!”花容身上滴血未沾,干干凈凈站在月色下,仿佛剛才的廝殺只是幻覺,鼻子里哼了一聲,抬腳回了竹樓。楊玉琳悠悠轉(zhuǎn)醒,知道又到啟程的時候,傅達禮將手指放在唇邊打了幾個呼哨,馬蹄聲達達響起,早前那三匹好馬從竹林里跑出來,抖了抖肩,精神抖擻,想是已修整妥當。此番行程,不似先前那般急躁,輕駕徐行,一路平順。日中時分,人困馬乏,不遠處旌旗招展,有酒樓名作“沉醉春風(fēng)”,看著十分風(fēng)雅,便定了此處歇腳。上了二樓雅間,迎面撞見了景羲和陶丞,良輔說話都帶著結(jié)巴:“羲親……六爺怎的也在此處?”陶丞本拉了楊玉琳在一旁說話,聽見良輔問,偏頭回了一句:“先坐了再說。”尋了雅間,依次坐下,眼看四下無人,陶丞也不再顧忌。原來當日早朝,百官入殿,不見皇上,只見十丈白綾懸于金鑾殿上,草書“朕與國師出去玩,你們自己看著辦”十四個大字,滿堂嘩然,六神無主,終究各自散了。東閣大學(xué)士黃文僖吹胡子瞪眼,說是要重金懸賞,畫了皇上和國師的像,滿城門張貼,定要拿人回來。旁人不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铮肇﹨s是心知肚明,不曾想他們動作竟是這樣快,才接了家書,第二日便動身,因此想著去湖廣找楊玉琳玩兒,沒想到竟在這里碰上了,真是巧得很。楊玉琳對于景福臨這種什么黑鍋都要他來背的行徑表示深深的憤慨,然而并沒有什么用,倒是陶丞此來很合他的意:“你來了也好,連日里烤兔rou已經(jīng)吃到想吐了……”先上了四干果、四鮮果、四咸酸,四蜜餞,隨后才是蝦仁、鴨羹、魚片、雞絲、蟹黃、牛筋、蹄花等菜式,并豆腐、蘿卜等素菜,滿擺了一大桌。出了宮便沒有那許多規(guī)矩,一屋子人哄搶著埋頭便吃。因有元霸頭一個是能吃的,且有云箋和覃宛,雖看上去羸弱,卻一個賽一個能吃,風(fēng)卷殘云,只剩一堆空盤空碗空碟。全撤下去,又上了滿桌,如是換了三次席,除元霸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