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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情當然不這么想,但大佬發(fā)話,他們只能贊同。隨后司年終于大發(fā)慈悲地把巽楓沒說的話給補完了,但也精簡得很,前后濃縮在一百個字里,其余全靠他們想象。過去的事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知道再多的細節(jié)也無濟于事。南玻沒有刨根問底,心里也不大悲傷,只是覺得有一股遺憾包裹著他,隱約有點傷感。這種傷感就像看到秋天的葉落,平靜又無言。司年和段章隨后離開了,約定在巽楓離開后,將骨笛歸還。至于拍賣場那邊,就由季家去交涉,權(quán)當他們買下了笛子。其后的時間,司年都在帶著巽楓到處走。就像司年曾經(jīng)跟巽楓說的那樣,多看一看吧,代替他好好看一看如今的世界,再回去告訴他——如今一切安好。他們走過繁華的商業(yè)街,也領(lǐng)略了網(wǎng)絡(luò)世界的奇妙,巽楓不喜歡說話,但他對眼前見到的一切都記得很用心。他離開的前一天,金玉也來了。跟隨過無淮子的新舊兩人對面而坐,金玉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一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膝蓋上,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巽楓現(xiàn)了形,無言的威壓擴散開來,壓得金玉大氣不敢出,他卻還在慢悠悠地斟茶。跟無淮子在一起久了,他做起這些事來也終于帶上了一些文雅,不再像從前那樣生硬。金玉轉(zhuǎn)而注意到他斟茶時的動作,發(fā)現(xiàn)他竟然還用法力構(gòu)筑了一個小的恒溫法陣在茶幾上,保持茶水的溫度。如此精細,不愧是跟著主人的男人。金玉忍不住拍了一句馬屁,誰料巽楓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抬頭問:“他不曾教你這樣做嗎?”這回輪到金玉頓?。骸斑@是……主人要求的?”巽楓深深地看著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什么,卻還是沒有問出口。無淮子的所有習(xí)慣他都了如指掌,那就是個生活精細但又不大會照顧自己的人。鶴京陷落后,能有一個金玉跟著他也好,但他又為什么把習(xí)慣改了呢?冷掉的茶水,有毒。無淮子曾這樣面不改色地為自己的嬌貴開脫。冷掉的茶水不喝,去年的衣服不穿,連額頭上長一個痘痘都能叫他生半個月的氣。在那錯失的百年光陰里,他改變自己了嗎?巽楓一時有些出神。金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失言,也沉默了一陣,但終究按捺不住,還是碎碎念一般的講起了這百年來的事情。“巽楓大人,如果您去了浮冢,真的見到了主人,一定要告訴他——我們都很好,請他不要掛心?!?/br>巽楓已經(jīng)是個殘魂,說不定真的能在那浮冢之上見到無淮子呢?金玉這樣美好的構(gòu)想著。在了解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后,他也覺得浮冢一定是來接巽楓的。主人或許一直在等他出現(xiàn)吧,漂泊的人終將到達彼岸,屆時他們就能一起離開。不管是自此消散也好,去投胎也好,怎樣都好。他始終沒有辦法忘記主人臨死時那個孤單寂寥的眼神,所以現(xiàn)在這樣很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在金玉這樣美好的期盼中,巽楓離去的日子終于到了。司年、段章和金玉一起送他到了定風(fēng)波的入口,三人一魂站在紅石灘上望著海面,來接他們的還是劃著小船掛著琉璃燈的南玻。但這一次,司年說:“我們就不過去了,接下來的路你自己走吧?!?/br>巽楓回頭看他,海風(fēng)穿透愈發(fā)透明的殘魂,仿佛時刻都要散去。他望著自己唯一的朋友,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沖他點頭致意。再見,朋友,很高興與你重逢。隨后,巽楓便登上了小船,由南玻載著駛向了海面深處。司年一直遙望著他的背影,沒有言語,不見悲喜,過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反應(yīng)。段章有些心疼,又忽然間想起他曾經(jīng)說過:“我不喜歡告別?!?/br>活得越久,經(jīng)歷過的離別就越多,或許正因為如此,所以他跟巽楓的離別才顯得這么簡短和隨意。有些話不必多說,有些感情不必多提,你知道的我也知道,所以,再見吧。“你知道我為什么嫉妒無淮子嗎?”段章握住司年的手,忽然問。“嗯?”司年轉(zhuǎn)頭看他,聲音有些輕。段章輕笑著,說:“他們總能讓你流露出剛才那種眼神,但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這樣的事情永遠不會發(fā)生。”司年聽著挺感動,但嘴上仍說:“你年紀不大,口氣倒是挺大?!?/br>段章:“這不叫口氣,這叫底氣?!?/br>“得了吧您?!?/br>“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再不工作,秦特助要上吊了?!?/br>兩人遂并肩往回走,只有金玉還形單影只地站在紅石灘上,遙望著浮冢的方向,滿懷對未來的期望,獨自品味單身的憂傷。過一會兒,他也打算走了,可就在這時,一聲鶴鳴忽然從海面上傳來。金玉瞬間睜大了眼睛,驚喜從眼底泛出,直上眉梢。已經(jīng)走遠了的司年也霍然回頭,整個人僵在原地。可是定風(fēng)波結(jié)界擋住了一切,他什么都沒看到,就連那聲鶴鳴好像都是幻聽。“要去看看嗎?”段章看著他耳朵上還在搖晃的耳墜,輕聲問。“我……”司年定定地看了片刻,海風(fēng)吹著他的眼睛有些酸澀,這才眨了眨眼。但他最終還是搖頭,說:“走吧,你不是說秦特助要上吊了嗎?好歹是條人命。”走吧,走到這里,沒必要再回頭了。如果那鶴鳴真的存在,也只會是催促他離開,繼續(xù)向前,繼續(xù)走下去。所以司年再次轉(zhuǎn)身離開了,沒有用寸步,而是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的往前走。段章跟隨在他身側(cè),看著他從初時的晃神到堅定,那眼神里哀傷還是有的吧,但卻莫名給人一種愈發(fā)松快的感覺。就好像每走一步,身上的枷鎖便輕一些,變得更自由。或許,當司年收到無淮子的死訊,卻無法下山時,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樣冷酷平靜。他對于被逐出京的妥協(xié),對于無淮子的埋怨,都在那一刻落了空。段章覺得心疼,無論司年如何強大,這絲心疼永遠存在??闪硪环矫?,了解得越多,他就越嫉妒,嫉妒得發(fā)瘋。只是現(xiàn)代紳士的外殼總能將人偽裝得滴水不漏,他用調(diào)笑的語氣說著吃醋的話,只偶爾在情事上過分一些。他有時甚至自私地想,萬幸,現(xiàn)在司年就只有他了。這樣的念頭往往轉(zhuǎn)瞬即逝,又在某些時刻突然出現(xiàn),比如現(xiàn)在。他忽然又不想去工作了。于是段章和司年回到珠海后,最終也沒去見快要上吊的秦特助,兩人在房間里荒唐了一個下午。極度放縱的結(jié)果就是在精神得到極大愉悅的同時,把心里的其他屁事也給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