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債主的名字被水濕了，有點看不清楚。”

    “這倒簡單。”老唐在旁邊脫下手套和鞋套, “去年咱們局從外省高薪挖過來一個學痕跡學的年輕人，那小子筆跡鑒定很有一套，別說是被水濕了, 就算全糊了, 他也能復原出原來的字?！?/br>
    “我看看。”

    一只手冷不丁伸過來，奪走了那張欠條。

    李鐘澤翻來覆去看了兩遍, 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張欠條是一年前的，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時效?！崩咸瓶吹嚼铉姖傻膭幼魑⑽Ⅴ久迹珱]有立刻表示出什么，“墮樓前還攥在手里, 看來墮樓的原因很可能和這張欠條有點關(guān)系?！?/br>
    “我看不一定。”

    井翔突然說。

    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見他走到證物堆旁，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透明的證物袋, 里面是個藍色的布袋——這些都是死者行李箱中的物品。

    布袋是藍色的, 正面印著“財緣廣進”四個黃色的大字，下面是一串電話號碼，反面還有個二維碼?？瓷先ブ皇瞧胀ǖ摹⒙愤厱腥擞踩M手里的廣告袋。

    “看這個?！本璋涯莻€袋子舉到幾人面前，“這是一家叫做\'財緣廣進\'的公司發(fā)的宣傳袋。五年前他們曾經(jīng)大范圍活躍在北方城市, 名義上是理財，實際上是個具有傳銷性質(zhì)的非法集資的團伙，騙得不少人傾家蕩產(chǎn)。后來他們的頭目被抓，這個團伙也被搗破。”

    “兩年前這個組織又有死灰復燃的苗頭，不過這次他們聰明了很多，和警察打游擊，踩邊界，但我們都知道不過是新瓶裝舊酒，實際上還是傳銷?！?/br>
    汪小山立刻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財緣廣進”四個字，果然搜到了不少當年的新聞報道。

    “你的意思是，死者墮樓的原因可能會和傳銷團伙有關(guān)系？”她問。

    井翔點點頭：“其實這已經(jīng)是最近兩個月第三個墮樓的了。不過前兩起都發(fā)生在豐島市，兩個人都是因為挪用公款，最后導致公司債務(wù)周轉(zhuǎn)不靈，借了高利貸無法償還而自殺的。如果吳家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死的，那就是蕪城的第一個?！?/br>
    “行啊老二?！崩钊A聽完走上前，贊許地拍拍他的肩膀，“真是知識淵博，隔壁市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br>
    “哦，是這樣，我最近想考個社會學的博士學位，這是我備選的研究課題之一。”井翔推推眼鏡，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道。

    汪小山：“......”

    醫(yī)學博士毒理學博士刑偵專業(yè)研究生學位。

    現(xiàn)在還要再考個社會學博士。

    這位學神，你可以的。

    汪小山正想著，余光恰好瞄到一旁李鐘澤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沖上去劈手把他手里的東西奪下來：“你想干什么？”

    聲音有些尖銳，引得周圍所有人手里的工作都停下，轉(zhuǎn)頭看向她。

    李鐘澤一愣，隨即解釋道：“我只是想把它拿出來看看。”說完還晃晃自己的手，“我有戴手套?！?/br>
    “不是戴不戴手套的原因?！崩咸七^來把證物袋小心封好，說道，“你雖然一年沒做過刑警，但應(yīng)該還記得我在現(xiàn)場的規(guī)矩?！?/br>
    李鐘澤臉色不太好，但還是強撐著笑了笑：“當然，‘現(xiàn)場所有處理好的證物都只能隔著袋子看’嘛。”

    老唐臉色緩了緩，伸手拍拍他肩膀：“放輕松，我沒怪你?！彼f，“聽說你寫報告申請調(diào)回來？怎么，海關(guān)那邊的工作有什么困難嗎？”

    “那倒不是?！崩铉姖珊屠咸撇⒓绯腥怂は聛淼牡胤骄従徸咧?，邊走邊說，“雖然是去做領(lǐng)導，但太清閑了，而且工作千篇一律。相比那樣的工作，我還是更喜歡在一線。所以就寫了申請報告，當然同不同意還得看上面的決定?！?/br>
    老唐的笑容有些淡：“既然想好了，那這次就好好干?！?/br>
    他意有所指。

    李鐘澤當然也聽得出來。這次他回來，當然早就做好會被所有人冷眼相看的準備。

    “當年的事，我其實有不能說的苦衷。”他嘆了口氣，“我離開以后，每天都活在自責之中，一直想著該怎么做一些事去彌補我的過錯，可惜小山老二他們對我的態(tài)度一直很抗拒，所以這個代隊長當?shù)囊彩抢锿獠皇侨??！?/br>
    老唐目視前方：“那你可要用自己的行動證明自己，而且這可能會是個很漫長的過程。”

    李鐘澤點頭：“是。”

    現(xiàn)場采證已經(jīng)結(jié)束，老唐就先帶著人把證據(jù)全都運回局里，其他人則是留在現(xiàn)場。

    “死者吳家英是從這家酒店十七層的房間的窗戶摔下來的?！闭f話的是剛從大堂錄完現(xiàn)場口供回來的方家榮。

    “根絕酒店的登記記錄，吳家英是來出差的，同行一共四人，兩男兩女。他和同公司的另一名男員工住在這個酒店的1712房間。其他三個人昨天晚上一起出去聚餐，等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二點，那時候吳家英已經(jīng)不在房間里。直到今天早上酒店員工發(fā)現(xiàn)吳家英的尸體，他們才知道原來他已經(jīng)死了。”

    “吳家英不在酒店，難道這三個人就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嗎？”汪小山問。

    “根據(jù)和吳家英同住一個房間的男人說，是因為當天晚上他們本來約的是四個人一起出去吃飯，但是吳家英在臨走之前突然說自己有點事不去了，而且還告訴他們今天晚上他要出去，明天一早回來。所以他們回到酒店看不到他，也沒覺得奇怪?！?/br>
    方家榮說，“但酒店的員工調(diào)了監(jiān)控，在晚上八點左右的時候，有個穿著黑色衣服帶著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曾經(jīng)進過吳家英的房間，呆了大約十幾分鐘就離開。隨后就再也沒看見吳家英出過門?！?/br>
    李華：“看來這個男人的嫌疑很大?！彼碱^一皺，“不過酒店人來人往，房間的打掃也不會很及時，里面除了采集到吳家英和另一個男人的指紋痕跡之外，還采集到許多組指紋，無法作比對?！?/br>
    汪小山抬頭看了一眼。

    從下面看上去，只有十七樓的窗戶敞開著。

    “走，咱們上去看看?！?/br>
    飛霞酒店是個三十二層的四星級酒店，二層以上每個房間的窗戶都是上下分開，下面窗戶部分距離地面大約有一米三高，玻璃高五十公分，且不能打開，而上面的窗戶從一米八的位置一直到天花板，這短距離是可以打開的。

    吳家英就是從上面的窗戶墮樓。

    “房間里沒有打斗的痕跡，但窗邊的痕跡很凌亂?！崩咸频母咄叫№n領(lǐng)著汪小山他們進門。

    “窗臺上放著一把椅子，上面的有吳家英當時穿著的皮鞋的鞋印?！毙№n說。

    “你的意思是，吳家英是自殺嗎？”李華問。

    “你看這里?！毙№n指著椅子上明顯的腳印，“這個腳印看上去非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