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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竟不用肩膀扛,而是將貨物一包包搬到那些低矮的小車上,再拖著小車上岸。那邊船上幾個領頭的人去組織卸貨的事情,這邊小娘子們便在各自的船上等著,船夫不許她們下船,怕走丟了。不多時,只見岸邊有人推過來一個十分高大像塔子一般的物什,一并推過來的還有一條坡道,那塔子上面有一根桿子,桿子下面垂著掛鉤,將坡道一頭掛在勾上,下面幾人合力搖動手柄,旁邊船上的那些小娘子們都還沒看清他們是怎么做的,那條坡道便裝好了,搬貨的民夫們拖著車子,魚貫從那坡道上上了貨船……待安排好了卸貨的事宜,南北雜貨的人又雇來幾十輛馬車,將那些小娘子們一個一個裝到車上,運往升平坊。那馬車也只是尋常的租用馬車,拉車的乃是矮腳的駑馬,車廂也很尋常樸素,眼下天氣炎熱,很多車廂前后都只搭了布簾子,至多再搭一個橫木,避免車上的人跌下去,那布簾子未必洗得十分勤快,難免也會有些氣味,小娘子們卻不在意,掀開布簾去看沿街的景象,一眼都不舍得錯過……之后她們便被安排在了升平坊的那個院子里,那里的屋舍雖然久不修繕,卻也還算住得人。后來她們這些人又按十人一組分了,每組各選一個組長,在各組長的帶領下,開始了她們在長安城中的學習生活。眼下這時候時間還不到七月,距離八月初一正式報名還有一些時候,但提前來到長安城的外地女子數(shù)量不少,但凡是尋到了羅家人跟前的,便都被安排在了這邊。這消息很快也在長安城中傳開了,原本還有一些借住在別處的小娘子們,在聽說了這件事以后,紛紛都向升平坊匯聚而來。這么多人住在這一個大院里,每日里要吃要喝,各種瑣碎雜務也很多,羅用便把這些事情交給五郎和七娘去打理。六郎早些時候去往河南道修橋去了,他如今已是專心機器坊那邊的學業(yè),確實也是學得有模有樣,羅用就打算讓他先在那邊靜心讀書,待幾年后再看情況,他現(xiàn)在也才十幾歲,年輕人只要肯鉆研肯用功,就肯定會有出路,不愁什么。相對來說,五郎和七娘問題大些,五郎是對什么事都不太上心,瞅著就是一只閑云野鶴的模樣。七娘則是對什么事情都太上心,貪新鮮又沒定力,雖有幾分機靈勁,卻到底缺少恒心??傊@兩個人都比較讓羅用犯愁,再這么放任下去顯然也不太行。“不就是阿兄你自己不愛管那些雜事……”七娘哼哼唧唧地揭羅用老底。羅用自小就會哄他們干活,從前在西坡村的時候,他們都還沒怎么會走路呢,羅用就哄她和六郎喂雞,還總給他們戴高帽,搞得她倆還以為自己要是不好好喂雞,家里頭就要破產(chǎn)了一般,很是憂心,每日里勤勤懇懇地干活。“我這不是沒工夫嗎,要不然你我換一換,我去管那些事,你來替我當縣令?!绷_用抬頭看了七娘一眼,這才管了幾天,就哼哼唧唧起來了。“阿兄,不若我們還是請個人來管?!逼吣镞@就想撂挑子了。“那你便尋個人選來與我看看。”羅用倒也沒有真的要把他們兄妹二人一直押在紡織學院那邊干活。羅用這話說完沒幾日,七娘果然就給他推薦了幾個人選過來,羅用一一看過了,卻并不十分滿意。七娘找來找去沒找著合適的,便去尋大娘相幫,大娘手底下那些個管事可都是精挑細選花大力氣培養(yǎng)出來的,尤其如果是要安排到紡織學院那邊做管理,那樣的人,在她手底下,也是頂拔尖的人才了,哪能輕易割舍。大娘來問羅用,羅用便說沒有的事,七娘自己不愿干活想找人頂缸呢,叫她莫要當真。結(jié)果大娘就把七娘給訓了一頓,說她今年都十七歲了,整日里還惦記著玩,讓她在紡織學院管事,多好的一個活計,別的小娘子求都求不來。七娘倒也不是一點都不想管這些事,主要就是事情太多太雜,她覺著太累。好在幾日以后,五郎終于尋著了一個不錯的人選。那人乃是五郎一個朋友家的家奴出身,他祖上乃是南方山區(qū)里的蠻人,究竟是哪一片山區(qū)哪一個部族,如今已是沒人能說得清楚。只知曉當年他太爺爺被人販子擄了去,用繩子捆了,一路驅(qū)趕到長安城外,賣與五郎那朋友家中,就在城外的莊園耕地,后來與同為家奴的一名女子成婚,誕下子嗣,一代一代傳承下來,與主人家也是越來越親近起來。此人大名叫作周鑫,周是他主家的姓氏,因為世代為奴,逐漸便也隨了主家的姓氏。原本周鑫一家是與主人家同住在光福坊那邊,去年秋里長安縣那邊有了小學,其中城北的那一間,距離他們當時的住處不遠,于是周鑫便把自己的兩個孫兒送到那邊去念書,不想竟都十分優(yōu)異。今年開春,周鑫去求主人家,道是為了兒孫計,想要脫了這賤籍去。那家人道是改換戶籍不易,不若還是先讓他那兩個孫兒念著書,周鑫與他的兒子兒媳幾人依舊在府里干活,也好有個數(shù)生計,將來他那兩個孫兒若是果真能有什么出息,再從長計議。周鑫卻是不愿,又道出了早年戰(zhàn)亂,他父兄跟隨主人家四處避難,世代忠心,甚至還有為了保護主人家而丟了性命的,請主家顧念這一份情義,將他們一家放出。這件事鬧到后來也是有些不快,但那周家人最終還是將他們一家放了出來,并他家祖上幾代的積攢,也一同讓他們帶了出來,并且?guī)兔Ω牧藨艏?,如此做法,堪稱仁義。為這事,不少相熟的人家之間便也生出了一些風言風語,道這周鑫挾恩圖報,說他到底不是個好的,不及他父兄忠義。還有往日與他們一同在周府為奴的那些人,也有很看不上他們這一家人的,路上遇到了便要朝他們吐一口唾沫星子,以顯示自身對其的鄙薄和厭惡。而從那周府出來之后,周鑫一家的日子確實也過得比從前艱辛許多,早前五郎他們曾經(jīng)在街上遇到過他,那時候他正挑著一個擔子沿街叫賣糕餅。這人原本在周府之中也算是一個比較有地位的管事,如今這般,著實就顯得很落魄了,很多人不能理解他的選擇。這一次女子紡織學院要招管事,五郎的那個朋友,也就是周家的一名小郎君,就想起舊仆周鑫來了。雖不滿他就算傷了舊情也非要從周家脫離出去的行為,但到底還是看不得他如此落魄,于是這少年郎便與五郎說,不若便叫周鑫去吧,即便當不成大管事,做個小管事也可,總好過在外面做小販。第二日,羅用在長安縣公府這邊,差人去請那周鑫過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