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這么輕描淡寫地做到啊？

許淵說：“和您一比，我簡直不是做這些工作的料。”

言澈道：“每個人都有擅長與不擅長的地方?！?/br>
許淵想了想，說：“那，您也有不擅長的地方？”

他以為，言澈會回答“人際交往”之類的事情。

言澈點頭，表示肯定：“有三十多個吧?！?/br>
許淵驚訝，他說：“不會吧……”

言澈：“太多了？”

“太少了！”許淵道：“人類能做到的事情，細數(shù)下來怎么也得有成百上千種！”

言澈這樣，開口就是“我有三十多個事情不擅長”，這樣準確的數(shù)字，反而比“我不擅長這個，我不擅長那個”，這樣籠統(tǒng)的回答更嚇人。

畢竟只有掌握技能越多的人，才越能準確說出自己的缺點在哪兒。平凡的人則是連這點想象不到，回答大多都是“我計算能力不太好、我外語不太好”，這樣的內(nèi)容，其他例如“我還不會開飛機，我還不會彈鋼琴，我還不會潛水”這樣的事情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的。

言澈不言。

許淵：“關鍵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這種不可思議的回答，從您口中說出來，總覺得特別真實，完全不想去懷疑?！?/br>
言澈聽到“不想懷疑”四個字，莫名的，忽然有些高興。

他不是那種喜歡主動向人訴說有關自己、有關自己內(nèi)心想法和感受的人。日常生活中基本連話都不想多說幾句，一切都保持在“需要才說”的程度上，惜字如金。但不知為何，每次看到許淵，他總是有種想要主動交談，想要告訴對方自己內(nèi)心想法，想要和對方一起分享自己身邊點滴故事的沖動。

因為不知道怎么找聊天話題，所以潛意識從最了解的事情開始說起，他道：“那，你知道，一個人擅長一件事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嗎？”

許淵：“因為他適合這個？”

言澈搖了搖頭：“因為他身上沒有‘不適合’的因素存在。”

許淵不解：“這是什么意思？”

“恐高、近視的人沒辦法當飛行員。害怕溺水、有深海恐懼癥的人沒辦法潛水。好吃懶做、貪玩調(diào)皮的人沒辦法做需要長時間專心的沉悶工作。害怕失敗，負面感情過多的人，沒辦法進行挑戰(zhàn)?！毖猿旱溃骸爸灰闵砩蠜]有這些‘不需要、不應該’的要素存在，那你就什么事情都能做了。”

許淵似懂非懂，道：“您這說法挺有意思的?！?/br>
不過這和言澈幾乎全能的情況有什么關系，難道他還能自行選擇恐高不恐高，貪玩不貪玩嗎，又不是什么定制出來的機器人。

只是在新人類替換掉舊人類，對于過去而言絕對屬于驚才艷艷的天才如今滿大街跑的現(xiàn)在。大家的身體素質(zhì)、大腦開發(fā)越來越好，先天患病、身體殘缺的新生兒越來越少。言澈大概就是那天才中的天才，億萬人里才出現(xiàn)一個的絕世稀少存在，許淵是這么認為的。

“真好奇您不擅長的事情是什么?！痹S淵笑道。

“都是些不會反而更好的事情罷了。”言澈說。

“這樣啊……”許淵很好奇，也很想問出口。但因為對方是長官，身處至關緊要的高位。小小的不足泄露出去了，沒準都會成為左右一場戰(zhàn)局輸贏的重要軍事機密，所以許淵沒敢多問。

“不過……”

大概是被許淵的話題勾起了這方面的回憶，言澈眉頭微皺，低下頭，目光看著掌心溫暖的紙杯，咖啡色的液體在小幅度的晃動。

“我最近總是做奇怪的事情，明明不應該這樣的?！?/br>
專門空出一天的時間來陪許淵也罷，應該將工作處理完再做其他事情，卻工作放在后頭，先和許淵聊天也罷。

完全不應該，也不符合邏輯的決定，偏偏就讓他做了出來。

……自己的身體莫非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不成？

生病了？

什么病會讓人思維混亂，智商降低，輕重不分呢？

好像沒有吧。

但凡談過戀愛、或者喜歡過誰的中學生都能回答出來的問題，偏偏讓精通各種醫(yī)學常識、熟悉病理的言澈沒了轍。

晚上要去全面體檢一次才行，言澈這么想著。

見言澈陷入了迷惑。許淵非但沒有替言澈感到擔憂，反而莫名松了口氣，他說：“完美有缺，也挺好?！?/br>
言澈：“？”

許淵面帶微笑，看著言澈不解的眉眼，沒解釋。

他心想，一個過于完美的人，沒有憂慮，沒有煩惱；沒有牽掛，沒有相思；沒有寂寞，沒有等待；沒有遺憾，沒有感悟。簡而言之，除了“應該”之外，他不再有什么事可做、不再有什么人可想；不再有什么情可表、不再有什么話可訴。這樣的人生，會是完美的嗎？

那么完美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不完美。

“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

“言澈?。　?/br>
話剛說到一半，許淵的話頭猛地被打斷。他快速回頭，目光看向門口。屋外一個相貌英俊，眼角上揚，看上去艷麗又傲氣的年輕男子夾風帶雨走了進來，開口就說：“你——”

視線和許淵恰好碰撞到了一起，鳳綺嘴角下意識掛了下來。眼眸中嫌棄的神色涌出，好像嘴唇一張又要說出什么帶有攻擊性的話語。然后眼角余光看見坐在一旁的言澈，話到口中頓了頓，注意力轉(zhuǎn)移到言澈身上，帶有打量意味的視線在他身上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直到許淵站在一旁都被鳳綺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舒服了，鳳綺才將那緊皺的眉頭一松，喉嚨間蹦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雙手環(huán)胸，下巴高抬，道：“你的事我聽說了。”

言澈也不說話，平靜的眼眸注視著鳳綺，不驚不喜，古井無波。

“還真是和我爸媽說的一模一樣啊。”鳳綺嘖嘖道：“怪不得，怪不得?！?/br>
許淵眉頭悄悄擠了起來。雖然不知道鳳綺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但總覺得他不是在說什么好事。

鳳綺道：“不過，就算你的決定絕對值得信任，我也不能就這樣把副官的位置輕易的讓出去。話都說出口了，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不然我還有什么面子。”

言澈安安靜靜喝了口咖啡，目光從始至終就沒放在鳳綺身上過，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比試還是要比的?！币暰€撇了一眼許淵又挪了回來，鳳綺說：“就算是幫你說服一下其他的士兵也好。有我出馬證明，絕對比你這個指揮官‘空降’要有效?！?/br>
言澈一聽鳳綺要幫忙給許淵立威，終于舍得開口說話了，雖然只有一個音節(jié)：“恩?！?/br>
明明都這么示好了，竟然還擺出這種態(tài)度。鳳綺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人這么輕視對待。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做出一個“幸虧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