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到我？”

他晃晃腦袋，失去了南瓜燈的重量讓他自我感覺輕盈很多。

他說：“人們看不到我。而你可以?！?/br>
Spock的嘴角似乎變換了一個非常、非常微小的弧度，近似微笑。但它們很快消失在他唇邊，像雪化得那么快。

Spock一只手就把他從地上提溜起來。

Spock說：“你是一個幽靈。人類當然無法看見你?！?/br>
Jim緩慢地眨動著眼睛，努力在沒有糖果飽腹的狀態(tài)下消化新得到的認知。

啊呀。

他恍然大悟。

原來我是個幽靈呀。

44、【Spirk】給云朵和夜晚

他們坐在古老藤條編織的搖椅上。Spock坐得筆筆直，優(yōu)雅地沏一壺晚茶，而Jim盤腿而坐，眼睛時不時瞟一眼烤箱，南瓜派的香味正在膨脹。

他們在進行一場對話。

Spock說：“人類的眼睛顏色紛繁，發(fā)色也十分眾多。”

Jim問：“我的呢？”

Spock瞥了他一眼：“藍色與金色?！?/br>
海浪的藍，和麥浪的金。

Spock問：“你不知曉你的瞳色與發(fā)色？”

Jim搖搖頭：“我沒有照過鏡子”

作為一個沒有實體的幽靈，他的確無法呈現(xiàn)在反光物體上。

Spock繼續(xù)說：“人類的皮膚溫度較高，均準維持在36.0-37.3度之間?！?/br>
Jim答：“我是涼的?！?/br>
Spock說：“光線無法透過人類的身體?！?/br>
Jim抬起手，燭光穿過了他的手掌。

Jim擺擺手：“我是透明的?！?/br>
Spock放下茶壺，鄭重其事：“因此結論顯而易見，你并非人類?！?/br>
Jim吸吸鼻子，南瓜派的香味不受控制啦。

Jim說：“我沒有不相信自己是幽靈呀?！?/br>
Spock優(yōu)雅地站起來：“已到我的就寢時間。男仆，整理好我的茶具?！?/br>
Jim看了一眼窗外：“現(xiàn)在是白天?！?/br>
Spock居高臨下：“無誤?！?/br>
Jim仰頭看他：“我是幽靈。那么你是什么？”

Spock沒有回答，那種微小的、閃爍的笑再一次很快掠過他的唇邊，Jim沒有看見一對閃著光的小尖牙。

Spock結束了他們的談話，回了自己的房間。

作為擅闖民宅的懲罰交換，Jim留下來成了Spock的仆人。說是仆人，也沒有那么多活兒，就是打掃打掃房子，以及在Spock睡覺的時候看管它。而酬金則是可以隨意使用Spock的廚房，隨便烤多少個南瓜派。

確定Spock已經(jīng)離開后，Jim一骨碌從椅子上爬下來。

他看了看烤箱旁的厚手套，覺得自己用不到它。

烤箱結束了工作，“?！钡囊宦?。香氣鉆出來，蔓延到房間每個角落。

Jim搗搗戳戳幸運地找對了按鈕，烤箱打開了，他伸手進去端架子。

“高溫小心！”旁邊的標示這么寫著。

可是對Jim來說，一點兒也不燙。

Jim就地一坐，開始品嘗自己烤出來的新鮮南瓜派。Spock的家到處都是柔軟的地毯，并且它們神奇地永遠保持干凈。

雖然Spock和Jim走路都沒有聲音。

嗯，稍微有點太甜，下次少擱點蜂蜜。

他吮吮食指，心里盛開出一團又一團蓬松的甜蜜來。

外面天光正亮，太陽也好云朵也好，可惜Spock卻在睡覺。

Jim打了個響指，Spock的精致茶具們便自己晃晃悠悠飄到水槽里。

Jim吹了個口哨，水流傾瀉，茶具們自個兒洗澡。

Jim決定留半塊南瓜派等晚上Spock醒來。他小心翼翼給它們鋪上一層保鮮膜，放在流理臺對著光亮的地方。

有被香味吸引來的鳥兒落在窗臺，小爪子叩叩玻璃，歪著腦袋，嘰嘰喳喳。

Jim瞇起眼睛，朝它們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安靜點兒。Spock先生在睡覺。

~~

咕咕鳥時鐘指針跳到了6，夜色像一滴藍色的墨水慢慢地、悄悄地旋轉擴散。

Jim無所事事趴在餐桌上和瓶子里的玫瑰花大眼瞪小眼，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Spock這一覺實在無比漫長。

他一轉頭，看見Spock正站在他身后。剛睡醒的模樣，神也清氣也爽。

Jim從椅子上跳起來。

他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Spock糾正道：“你已經(jīng)消亡很久。”

Jim怒目而視：“不要提醒我?！?/br>
夜晚到來，Spock的一天開始了。他換下長長的、絲緞般的睡袍，換上正式的禮服。

Spock的頭發(fā)像子夜一樣黑，睡袍像子夜一樣黑，禮服也……像子夜一樣黑。

但他的眼睛是一種甜蜜的焦糖巧克力色。

Jim不確定“甜蜜”這個詞是不是適合用來形容Spock。

Jim問：“你要去哪兒？”

Spock說：“與你無關，仆人?！?/br>
Jim不高興地撐著下巴：“不要叫我仆人，叫我Jim。”

Spock很耐心：“與你無關，Jim?！?/br>
他不是在表達情緒，只是在陳述事實。

Spock說：“如果你如此迫切想要得知，告訴你也無妨?！?/br>
Jim眼睛亮了亮：“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Spock從Jim手上接過插著羽毛的圓頂禮帽，單手反扣在頭上：“我要去會見我的醫(yī)生。我與他約定在午夜見面?！?/br>
Jim問：“你生病了嗎？”

Spock答：“并未。僅是常規(guī)檢查。”

Jim的好奇心膨脹膨脹膨脹，像一朵快要爆炸的云。

Spock走到哪兒，Jim就跟到哪兒。

Spock打開門，Jim也想跟著擠出去。

外面在慢悠悠飄著雪。Spock抿起嘴唇：“你不被允許跟隨我同行?！?/br>
Jim問：“為什么？”

Spock答：“私人會面?！?/br>
Jim說：“說不定醫(yī)生會喜歡我。我很招人喜歡?！?/br>
Spock答：“醫(yī)生并非人類?！?/br>
Jim好奇地眨眨眼睛：“那他是什么？”

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讓Spock心一悸。他答：“一具骨架?！?/br>
“喔?！盝im搖頭晃腦，“骨頭。好吧，我不和你去了?！?/br>
Spock很滿意。

他撐著一把子夜一樣黑的傘走進雪里，雪花簌簌掉落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