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還是有些不放心罷了。

    看著從冷家被帶走的人，許多人都沸騰了。

    紛紛圍上來，蔣嬸子這些鄰居，把昨日的事情繪聲繪色說了一遍，一時間，譴責(zé)黃芳芳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在這熱鬧之中，祁南跟冷俏二人，繞了出來，“俏兒你看，他們昨日就是從這里爬進去的?！?/br>
    祁南指著后院墻的一處地方，說道，又轉(zhuǎn)頭，順著路線往前走。

    冷俏的家在馬鞍村口，周遭的鄰居并不多，從院子拐出來往上，走一小段坡路，兩邊是村里人的果園跟菜地，果園周圍有灌木跟竹叢圍著，跟地面有大約一米的落差，再往前一些，還有一顆古老的香樟樹，樹下放著光滑的青石板。

    如果沒有發(fā)生什么事，這個地方看著這倒是讓人無比舒暢，但顯然，祁南跟冷俏都沒有這樣的興致。

    順著這路拐兩道彎，再走不遠，原來是一個沒有人的荒嶺，連果樹都沒有了，以前都是村里人割柴草的地方，聽說還有打仗時候廢棄的碉堡，而今，是黃家的鞭炮廠。

    祁南跟冷俏只是順著路走不多遠，依舊還可以看見冷家的院墻，兩人靜靜討論些什么。

    祁南扯住了冷俏的手臂，兩人頓住，同時聽見了鞭炮廠方向傳來的一陣嘈雜之聲。

    昨天晚上跟祁南討論的話言猶在耳，冷俏的臉都冷了，兩個人相對望著略微有些緊張。

    現(xiàn)在雖然是大白天，鞭炮廠那邊不至于對自己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但這嘈雜的人聲響起，她們總覺得不會有什么好事。

    祁南屏住呼吸，沒有多吭聲，反而往前走了兩步，探頭看了看。

    冷俏雖然也很是緊張，但卻也跟了上來。

    一條彎彎繞繞的村道，兩邊都是翠綠的小竹叢，一高一矮兩個女孩子定定的，站在路中間，半晌沒有說話。

    或許是因為緊張，冷俏指著一旁的青石板說道，“小南，上一次你那后媽跟黃芳芳被游街的時候，我就是讓一群小孩子給他們?nèi)与u蛋，坐在這里的時候還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給笑話了?！?/br>
    祁南愣在當場，并沒有馬上回答冷俏，反而聳了聳鼻子，面色很是凝重。

    這空氣之中，似乎有一點血腥味。

    祁南用眼神示意冷俏不用吭聲，兩人站了一會兒，正覺得不會有什么事情的時候，一轉(zhuǎn)身，僵住了。

    她對上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在看見她們的一瞬間，閃過的竟然是絕望。

    臟兮兮看不清楚顏色的小手撥開竹林，探出了一個頭，因為落差高低的關(guān)系，跟祁南他們幾乎就是面對面地盯著，距離不會超過兩米。

    看起來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小孩子，這眼神卻絕對不像是一個小孩子應(yīng)有的眼神：冰冷、恐懼、疑惑、倔強、絕望……

    冷俏已經(jīng)要反應(yīng)不過來了，支支吾吾起來，“怎……怎么果園里會有人呢？我怎么沒有見過你，你哪里來的呀？”

    冷俏如此問，那小孩沒有吭聲，卻也沒有退縮，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氣，從竹叢處一用力，整個人就滾了下來。

    是真正的滾了下來，因為到了地面之后，他并沒有站起來，而是咬著牙關(guān)，往前爬。

    祁南眼里一片刺痛，眼淚忍不住的，大滴大滴地流出來。

    她渾身開始發(fā)抖，激動得不能自已。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看見這小孩的時候有瞬間的熟悉了。

    前世母親帶著弟弟來找自己的時候，那個讓她永遠無法忘懷的夜晚，母親渾身血污的躺在地上，弟弟被打斷了腿，他們一家人那個時候就是這樣的絕望吧。

    弟弟當時應(yīng)該也是這般年紀，也是這樣的絕不屈從的眼神，這拖著斷腿在地上爬的孩子，讓祁南前所未有的不忍心。

    “你這樣是逃不掉的?！逼钅系穆曇粲悬c暗啞。

    地上的人頓了頓，然后扭頭，那涼悠悠的眼神定定的望著祁南，然后接著向前爬。

    “我知道你從哪里來了，你打算從這里爬下去爬進對面的果園，想躲開抓你的人？然后呢？你的腿已經(jīng)斷了，你沒有食物，你隨時可能被發(fā)現(xiàn)，你要怎么辦呢？”祁南哽咽說道。

    那孩子卻依然沒有吭聲，手指刨著地面的力度卻更大了。

    鞭炮廠方向的聲音由遠而近。

    祁南用力擦了擦眼角，跟幾乎已經(jīng)嚇傻的冷笑笑了笑，然后蹲下身來，小心翼翼的把這個小孩抬了起來。

    那孩子或許早就用光了力氣，或許覺得祁南一雙淚眼沒有威脅性，竟然也不掙扎。

    正巧他們這一旁的大樟樹，樹下的青石板是村里人喜歡坐著歇息的地方。

    小孩被他們抬起來的時候眼神是木然的，說不清楚是放棄掙扎還是如何，反正就是一聲不吭。

    繞過大樟樹的后面，祁南把人小心翼翼放下，探身在樟樹四周摸索了一番，終于摸索到那個樹洞的時候，她松了一口氣。

    第136章 暫時脫險

    誰也說不清楚大樟樹已經(jīng)有多少年頭，只知道村里的老人都說過，他們還是小孩的時候，大樟樹仿佛就已經(jīng)這么古老了。

    枝椏裸露蔓延在路上，成了孩子們天然的樂園，樹卻空心了，但卻沒有什么人知道。

    對于自然界的這些久遠存在的東西，村里人都會有一些敬畏之心，甚至在這樹前，用青磚砌了一個小小的社頭，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小孩夜哭不止的時候也是有人在這里燒香的。

    祁南把這孩子小心翼翼的放了進去，囑咐道，“當心一點，不要吭聲?！?/br>
    那小孩又定定看了祁南一眼。

    祁南拉著冷俏回到原來的地方，看看地上有沒有留下什么痕跡，清理了一番之后，這才開始折竹枝，又準備進果園里去摘柚子葉。

    就這么一小會兒，鞭炮廠那邊已經(jīng)來了一群人，個個手里拿著一根棍子。

    殺氣騰騰的就到了祁南跟冷俏跟前。

    “喂，你們有沒有看見小偷?。　睅ь^的人問話的時候有些兇狠。

    祁南掃了一眼這些人，從那個方向下來，可見是鞭炮廠的地方，看起來卻不太像是鞭炮廠的工人。

    頓了頓祁南裝作不在意地笑道，“啊？伯父的鞭炮廠也招賊的嗎？怎么沒見我爸帶人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