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剛落，她就想起了還在她手里拿著的速寫本，她還沒來得及看后面的內(nèi)容。無法將一切表達清楚的波塞頓，將會用他的畫來說明他想表達的。

    波塞頓沒有回答他。

    波塞頓和她躲到了三樓的儲物室, 他看上去有些不安，兩人有些閉塞地坐在儲物間的雜物后面。沈略無從知曉那種波塞頓的不安來源于何處，也許是剛才那個試圖進來避雨的女人，還是他口中的“他們”？

    沈略沒有問話，因為她隱約明白了，波塞頓想說的，應(yīng)當(dāng)都已經(jīng)畫在了紙上。

    她把速寫本攤開放在了地上，嘴里右手打開了手機的照明, 往下翻了一頁, 那是一張三頭的惡犬，神話故事中寫到過的冥河的生物。

    它面目猙獰地叼著些殘肢，眼睛里似乎有火焰跳動。

    還有一些拿著刀子的人物, 他們模糊不清，波塞頓只畫了一些簡單的輪廓，潦草的線條讓人感覺到一些莫名的壓抑與恐懼。

    波塞頓忽然說道：“夢里?！?/br>
    沈略回過頭，手指還壓在那頁畫紙上，她聽到了這個簡短的句子，遲疑著問道：“這是你的夢？”

    “之前的也是？”

    波塞頓點了點頭。

    夢是虛無縹緲的，從來沒有說什么人的夢可以預(yù)言未來。

    但是沈略不得不承認(rèn)，上次的兇殺案似乎說明的波塞頓的夢的預(yù)知性。當(dāng)然前提是，他不是兇手本人，又或者他并不是直接目擊了兇殺案。

    門外傳來了幾人的腳步聲，伴隨著絮絮的交談聲，沈略有些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剛才那邊的燈開著，可是怎么沒有人？”一個男聲。

    “不會是什么鬼屋吧，荒郊野嶺的……”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剛才大聲喊叫的女聲。

    “是不是傻，這個世界上哪里怎么可能有鬼啊?！绷硪粋€聲音滿不在乎地說道。

    幾個人還在自顧自說話，一邊掠過了這個儲物間。

    沈略看了一眼不太高興的波塞頓，輕聲道：“也許只是普通的進來避雨的路人，沒有什么可怕的?！?/br>
    她懷疑可能是波塞頓產(chǎn)生了什么領(lǐng)地意識，對于外來者有著本能的敵意。

    波塞頓卻神色嚴(yán)肅地?fù)u了搖頭：“壞的人?！?/br>
    從剛才的對話來說，那群人里有一對情侶，幾個似乎都只是今天乘著晴好來爬山的人，不太高興地抱怨了幾句天氣，剛才沒有得到回應(yīng)，擅自地從一旁沒鎖的窗子外翻了進來，口氣里還有幾分不安和抱歉。

    沈略不知道波塞頓是從哪里得出的這個結(jié)論，也許是他虛無縹緲的夢里。

    沈略沉默了幾秒，最后還是點了點頭：“好的，我陪著你，等你愿意出去了再出去?！?/br>
    畢竟波塞頓是病人，沈略覺得現(xiàn)在還是順著他的意思比較好，免得他會因為“領(lǐng)地”被入侵的不安而做出什么過激行為。

    時間在安靜的呼吸聲中流逝，沈略身處昏中，難免有些昏昏欲睡了起來，幾次頭一傾靠到了波塞頓的肩頭。

    終于是被尖叫聲驚得徹底清醒。

    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聲音的來源究竟是何處，波塞頓已經(jīng)站起了聲，拉著她往外跑去，準(zhǔn)確的說是往樓下跑。兩人跑得似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背后追趕，但是沈略全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波塞頓和她在一樓的一扇門前停下，那似乎是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門。

    波塞頓沒有鑰匙，只是能是暴力開鎖，動靜不小但是動作很快。他一下子推開了門，拉著沈略躲了進去。

    里面是一條狹長的，通往不知名處的走廊，遠(yuǎn)處漆黑一片，讓人望而生畏。

    波塞頓從邊上堆積的雜物里找出了什么東西，抵住了那扇門，一邊把老舊的門閂鎖上。

    沈略的大腦尚且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卻忽然回憶起了剛才電話掛斷前一秒章敦對她說的話“離波塞頓遠(yuǎn)一點，他很危險。”

    人恐懼未知，異類，與黑暗，恰好此時，昏暗的燈光，通往未知方向的道路、不知是誰發(fā)出的慘叫，和這個時候在她身邊行為卻異乎尋常詭異的病人——都恰到好處地營造出一種扭曲的氛圍。

    沈略一瞬間陷入了一種猜疑鏈，就像是那個經(jīng)典的雪山故事一樣，你無從知曉，死在雪山中的究竟是男友的隊友，還是站在你身邊的男友。

    “這里安全?！鄙蚵赃€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絲毫不知道波塞頓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身側(cè)。

    安全？

    前路卻如同深淵。

    波塞頓牽著她的手向前走去。

    “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沈略覺得波塞頓過于平靜了。

    “那是他們的事?！辈ㄈD這樣回答道。

    黑暗中他的手是唯一的牽引，沈略如同風(fēng)暴中心的船只，肆虐的風(fēng)雨摧枯拉朽，而臺風(fēng)眼風(fēng)平浪靜，一如母親的懷抱。

    地下室里的燈光打開時，沈略看到了她從沒有想象過會見到的東西。

    地下室的最顯眼處有一個透明冰柜，里面躺著一個美貌婦人，有著同波塞頓相似的容貌。

    低溫的冰霜結(jié)在了她的臉上與發(fā)上，如果不是因為臉色過于慘白，那么幾乎像是一個睡美人了。

    死者躺在此處，以沉默指證兇手。沈略站在原處一動不動，覺得有點想吐，而如芒在背的錯覺讓她不得不站直了。

    “mama。”

    他像是介紹似的，聲音傳來時撞擊著并不寬敞的地下室的墻壁，有著一陣若有若無的回聲。

    那態(tài)度太過平靜，沈略不敢回頭，只能掙扎似的發(fā)問：“你做的？”

    那像是一件藝術(shù)品，波塞頓必然會喜歡的藝術(shù)品。

    或許他的父親幫忙處理了他所不能處理的，并且包庇了他。

    她沒有聽見回答，只聽見了地下室以外傳來的聲音，尖叫聲亂七八糟地上躥下跳，沈略微微抬起頭，不確定外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她感受到了波塞頓的欺近，呼吸聲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

    “這里很安全，mama會保護我們。”

    他的口氣篤定極了。

    砸門的聲音倏忽傳來，沈略幾乎覺得心臟上最后一條弦繃斷了。外面是什么誰，剛才那群人嗎？

    “怎么，躲在這里了？還把門鎖上了？”門外傳來的聲音很是不屑，砸門的聲音持續(xù)不斷地傳來，沈略往后退了一步，不安地看向波塞頓，波塞頓只是無聲地從角落里抽出了一把久置的刀。

    那似乎是把已經(jīng)落灰了，已經(jīng)鈍了的刀，上面有難以看清的污垢，也許是誰的血跡。

    抵著門的棒球棍棒傳來了折斷的聲響，腳步聲逐漸近了，而似乎不只一個人。

    沈略似乎理解了波塞頓口中的“壞人”是什么意思，至少從現(xiàn)在看來，他們不可能是好人。

    還真像是前有狼后有虎。

    恐懼來源于人的本能，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