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薄皮未除，倒也看不出神情有多臭。

“從頭……在望北坡那個山莊，你們兩個先跑了，三少爺蹲了一整天茅房……”

“誰讓你從那么頭了，揀要緊的說！”

“是！后來咱們尋了輛馬車?yán)贍斏下?，往齊云去，三少爺說找不著你不要緊，在齊云等著，不信你不去！半路上三少爺想來洛陽城看看，聽說城南葛家新練出來一柄寶刀，削鐵如泥……沒進(jìn)城就遇見一個婦人，坐在路邊茅屋前傷心落淚，說是她相公新娶了一房小妾，甚是厲害，每日欺凌她到后來竟而把她趕出來。她相公不聞不問，拋妻棄子。她每日哭，每日哭，哭得眼睛都瞎了……”

“玉玉又上人家府里打抱不平去了？”葉尉繚問道。

“少爺問出東城巷鄭府，跳上馬就奔去了，讓我們用馬車?yán)菋D人從后跟上。魯師傅跟著少爺去的，有他在，原本以為不會出事。誰知道我們?nèi)齻€趕到東城巷就沒見人，從頭找到尾根本沒有一家姓鄭的，再要問馬車?yán)镱^的婦人，她跟她一直抱著的孩子都沒了人影，找不到，三少爺跟魯師傅都找不到！”武鮮美越說越是焦急。

“魯師傅也一道不見了？”葉尉繚這才知道事情嚴(yán)重，無論韋性玉如何胡鬧，魯豐霞總會看著些，他功夫也強，能把他兩個都拐帶不見得是十分厲害的人物，實在吉兇難辨。

“那茅草屋咱們也翻了個底朝天，城里城外都找過了，可是總不能每家每戶進(jìn)去搜，東城巷的宅子倒是趁夜都探過……”

“馬車呢？還在東城巷？”葉尉繚問道。

“是，咱們?nèi)齻€輪流派一個值守在東城巷，防著三少爺去而復(fù)返。”武鮮美道。

“你們不過跟了他幾個月，倒忠心，”葉尉繚點頭贊過，揚頭向封平平道：“初六，玉玉現(xiàn)下生死不明，得走這一趟?！?/br>
“哼?！狈馄狡降?。

“他怎么又跟來了？”武鮮美湊到葉尉繚跟前，低聲道：“三少爺說你會設(shè)法甩開他，沒甩掉？”

“少胡說！少聽你們?nèi)贍敽f！”葉尉繚兇他一句，過去拉一把封平平，道：“初六是來保護(hù)我的，要不是幼蛇到秋天才孵化，他還不一定肯跟來。好不容易找到人，好不容易人在跟前，我怎么會甩他！”

“葉少爺說的是?！蔽漉r美跟他擠了擠眼，低頭認(rèn)錯。

“別裝了！”封平平道。

“好，”葉尉繚笑著答應(yīng)了，道：“還是先找玉玉去，初六，要是你實在不想幫著找他，不如就近住下等我？”

封平平瞥他一眼，當(dāng)先往東頭走過去。葉尉繚邁步追上，不忘贊他有情有義不計前嫌為人大氣，封平平叫他別說話了。武鮮美快快趕到前頭領(lǐng)路，把二人帶到東城巷一處客棧。

馬車就停在客棧后院，葉尉繚推開車門，看了看空蕩蕩的車?yán)镱^，坐墊上一根枯草，車板上幾處碎土，車門一側(cè)掛著小小的一條布帛，隱約散著香氣。葉尉繚叫封平平湊上來看，問道：“初六，你能聞著這個找到人嗎？”

“不能！”

“哦?！?/br>
“這都過去幾天了！街上那么些人又不是山里，哪有那么靈的鼻子！”封平平怒道。

“好啦好啦，”葉尉繚拍拍他，笑道：“又沒有怪你?！?/br>
第八十七章

呂鮮明留守客棧，王鮮艷還在滿城尋覓韋性玉二人，葉尉繚叫武鮮美去喊他回來，跟三人都問問清楚，對證了各人看過的地方、走過的街巷、尋過的宅院。

東城巷沒有一個人見過韋性玉和魯豐霞，他兩個不是過眼即忘的樣貌，不說韋性玉，魯豐霞那一桿虎頭槍只要見過多少總有人能記起，多半并沒有踏足東城巷，半路就讓人劫走了。從城門到東城巷這一段路三鮮兄弟來來回回走了無數(shù)趟，東繞西繞的路線都試過，也沒問出一星線索來。

葉尉繚仔細(xì)聽著，一邊暗自琢磨，問道：“那婦人形貌如何？她抱著的孩子多大，跟她親近嗎？”

“不就是個婦人？白臉，頭發(fā)烏黑。孩子這么大，”王鮮艷抬手比劃了一下，到他胸口，干巴巴說道：“大頭，吃得胖胖的。”

“婦人衣飾色澤雖樸素，質(zhì)料倒有些華貴，葉少爺也看見那一片扯下來的布條了。還有，她雙眼全盲，眼珠是淺灰色，倒顯得相貌別樣動人，雖年紀(jì)大些，不掩麗色，更有一種清雅端方。”武鮮美看得細(xì)致，記得也分明，連沒問到的也說到：“三少爺一見就十分憐惜，本來要婦人帶路去她府上尋仇，聽到她相公如何不聞不問由著她哭瞎了雙眼……激憤起來，打馬就走，魯師傅匆匆忙忙追上去，然后一起不見了?！?/br>
“真瞎？”葉尉繚問道。

“多半不假，她手指肚上有繭，手掌細(xì)嫩，也不像是做活的人，只有指尖四下觸摸久了磨出來一層薄繭。她說她被趕出來一年多，瞎了也一年多……”武鮮美停了停，道：“仍是有些奇怪，她住那么個茅屋，衣飾就算是舊物，形貌倒整潔?！?/br>
“她肯定沒住那，當(dāng)時沒出聲提醒，到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呂鮮明道。

“玉玉行事任性慣了，腦袋一熱就要去行俠仗義，你們再仔細(xì)只怕也攔不住他，如今能回想到一些是一些，或許就有蛛絲馬跡尋他出來了?！比~尉繚道。

“她叫了一聲，”王鮮艷忽然想起來一些，道：“三少爺突然打馬出去，那婦人正自哀哭，忽然叫了一聲，想攔著又沒說出口?！?/br>
“那婦人多半不是到了東城巷才下的馬車，”呂鮮明接著說道：“他兩個騎馬跟在兩側(cè)，我駕車，車過澗西偃師橋，有一個熱鬧集市，人擠著人，車下橋時候顛簸了一下。我也疑心她們那時候就下車了，在偃師橋附近找了兩天，許是人太多，沒人記得見過三少爺和魯師傅，也沒人記得見過這么一對母子?！?/br>
“嗯……”葉尉繚想了想，道：“她倒是錯估了玉玉一片熱心，沒把人引到地方，地方仍是有人接著，你們跟著就來，沒發(fā)現(xiàn)端倪，肯定沒動起手……”

“葉少爺有主意了？”武鮮美問道。

“沒主意，不過玉玉多半沒有性命之憂，費了這么多功夫肯定不是要殺他，是要活著拿他。能不留一絲痕跡把魯師傅也帶走，不是硬來，是用了些旁的手段?！比~尉繚一一看過三鮮兄弟，又道：“你們?nèi)齻€找了這么些天，人困馬乏的，就留在這客棧里先歇歇吧。換我們兩個出去找找，或許找著找著就有主意了?！?/br>
武鮮美同王鮮艷和呂鮮明換過眼色，都有些將信將疑，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然而三人確是山窮水盡全無辦法，看他一副不緊不慢仿佛成竹在胸的樣子，也只得先聽著。

“初六？”葉尉繚回頭望著封平平，笑道：“要不要一起去找玉玉？”

封平平眉頭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