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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年的老貝殼,被岸上的行人一腳踩碎。影七無心閑聊,倚靠在巖壁邊闔眼休息,給老人讓出了一塊烤火的好位置。老人搓了搓手,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的糠餅,拿門牙咬著用力撕,干硬的糠餅又結(jié)實又掉渣兒,還讓人擔憂著這老頭的門牙別飛出去。“喏,小伙子”干枯黝黑的手遞來一半糠餅,最上邊還印著一個大門牙的牙印。影七沒接,淡淡道:“我不餓。”老人歡天喜地地烤了糠餅,嘎吱嘎吱嚼得歡快,摳著腳丫子扯著影七問:“小伙子,家里遭難了?”夫君被囚,兄弟被捕,也算家里遭難吧。“嗯?!庇捌吆斫Y(jié)動了動,眼眶微紅。老人懶懶靠在巖壁角落,扯了點枯草蓋在身上,悠哉勸慰:“這人吶,左右是在世上漂著,有時候就沉了,有時候又浮起來,你當它是天塌了,天便真塌了,你不認,天反倒塌不下來?!?/br>“年輕人,別動不動就坐地上等死,有些苦啊,就是得自己挺著,疼嗎,疼,得挺著,天命難違,咱們?nèi)嗣搽y算啊,你只要活著,就沒輸?!?/br>一句句挨在影七心上,他想回頭看看老人,老人似乎又餓了,在懷里掏糠餅,不慎帶出來一小木牌,當啷一聲落在腳邊。老人訕訕撿起來,嘿嘿一笑,抹了抹灰塵揣回去。影七卻是像踩了尾巴一樣翻身站起來,直直盯著老人手中的無影鬼影牌。正是他丟的那塊。眨眼的工夫,老人驟然消失,一片枯葉緩緩墜地。影七瞪大眼睛,跪在老人剛剛倚靠的那處,顫顫摸索著余溫。環(huán)顧四周,急切跑出巖洞,那老人早已無影無蹤。“前輩……?”影七愣在細密冷雨中。齊王身邊影衛(wèi)被帶走清查,關(guān)進了洛陽地牢,兩萬定國驍騎衛(wèi)駐扎洛陽休養(yǎng)生息,分出來一批把守地牢。齊王李苑被圈禁于王府,守衛(wèi)戒備森嚴,影七只能遠遠望一眼。王爺似乎一直在寢房里沒出來過,也不知病情如何了。影七焦躁不安,蜻蜓劍在指尖繞成一卷。埋怨自己當初在影宮里沒修習九嬰組的應變術(shù),沒了影四和其他鬼衛(wèi),他一個人又能辦得成什么?一日見不著王爺,影七便提心吊膽一分,他實在待不住,索性直接混進了洛陽地牢,地牢雖說把守森嚴,卻也攔不住輕功高手,影七出入地牢如入無人之境,可惜沒法把同僚們帶出來,這世上輕功能達到影七境界的實在不多。出來時,眼睛是血紅血紅的,掌心里緊緊攥著兩件東西,藏進衣袖中,身影一閃而逝。十日過去,齊王府外看守的禁衛(wèi)撤走,守衛(wèi)撤了一半,且全部換上了李沫的人。影七趁機翻墻進王府,隱藏在檐角陰影中,摸進了庭院,趁著巡邏的一隊定國驍騎衛(wèi)換班間歇,影七翻進書房,躲在窗角的書屏前,借縫隙窺伺庭院。庭院牡丹叢外豎了一長圓木刑架,垂下一根長繩,李苑跪坐在刑架下,雙手被縛,懸吊在半空。臉色蒼白得幾乎要透明了,一縷血絲掛在唇邊,身上白衣喪服染血,刺繡的牡丹滲出鮮紅顏色。李沫抱著鹿角弓蹲在李苑面前,微笑著伸手抬起李苑的下頦,還能感覺到他身上因為疼痛而微微戰(zhàn)栗,湊近了輕聲問:“哥哥,還遭得住嘛。”毫無血色的薄唇輕輕動了動:“你對我用私刑,就不怕陛下治罪么?!?/br>李苑已有些日子沒進過食,干涸的嗓子說話沙啞,帶著刺痛。李沫笑了,拇指蹭去李苑嘴角的血痕:“你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陛下不會再看你一眼,更不會讓你再走出齊王府一步,今后你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任何人視線里,而我……也很悲傷,很遺憾,誰會為一個死人打抱不平呢?!?/br>“快把那龍骨弓交出來?!崩钅吐暣叽?,“我知道那東西在你手里,交出來,換你影衛(wèi)們的命?!?/br>李苑眼神幽暗,一言不發(fā)。李沫用力抓住李苑的下頜:“說話啊?!”李苑微微仰起頭,薄暮灑上他極俊美的臉龐,沿著眼皮鼻梁鍍了一層淺淺的金線,薄唇張了張,露出一絲玩味笑意,用喑啞卻好聽的聲音輕聲道:“我不是個死人嘛?!?/br>第一百零五章猶聞俠骨香(七)“……”李沫噎住,拿過手邊的刺藤鞭子,一揚手,李苑身前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痕,那傷口延伸到領(lǐng)口露出的鎖骨上,沁出細密的血珠。李苑感到有些痛,但無力作出什么李沫想要的反應。他無法求饒。不允許,也做不到。飛濺的血珠落在李沫脖頸上掛的燦金小鎖上,他重新蹲下來,一把抓住李苑的長發(fā),用力把李苑扯到自己面前,從懷里抽出一張狀紙,抖落開拿到李苑面前。他認得,是影焱的筆跡。李沫冷笑著上下打量這張認罪書,扯著李苑的頭發(fā)逼他看清上邊每一個字。“你的影衛(wèi)姑娘骨頭太硬了,不論我怎么問,就只認自己一人的罪?!崩钅燮鹫J罪書,描摹著李苑的下頜弧線,“哥哥,你的影衛(wèi)怎么都這么好呀……”“別為難她?!崩钤穯÷曁撊醯馈?/br>李沫扔下李苑,撕了那紙認罪書,輕蔑道:“回去我就讓我的手下們享用這個小姑娘,她太漂亮了,拿下蒙面巾的時候我都愣了。大好韶光啊,毀在你手里了。”“別動她!”李苑喑啞的聲音嘶吼出聲,拼命瞪著血絲密布的眼睛,干枯的薄唇微張,牙齦快要咬得發(fā)白,咒罵咆哮,“別動我的影衛(wèi)!你跟我有仇,沖我來?。「还媚锛逸^勁,你畜生嗎!”“我不光和姑娘家較勁,你不還有五個小子在我手里嗎,我挨個兒較勁。”李沫按住他的嘴,強硬地叫他安靜,嘖嘖道,“我還沒見過這么好的主子。把龍骨弓交出來?!?/br>李苑闔眼,兩行摻著血絲的眼淚順著臉頰一路滑到李沫手背上。“在我床下暗格?!彼麩o力道。李沫滿意地笑了,憐惜地抹去李苑臉頰上的血淚,回頭吩咐:“聽見了沒,去取來?!?/br>兩個定國驍騎衛(wèi)抬來一精密鎖匣。鎖匣上有一牡丹花形狀的鎖孔,需要鑰匙方能打開。李沫命人直接撬開,這鎖匣是上等材質(zhì),且加鑄二十次工藝,十六道鎖奇巧無比,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李苑咳嗽不止,用氣聲道:“鑰匙不在我身上……”“耍我?”李沫嘴角微微抽了抽,揚起刺藤鞭子,狠狠落在李苑身上。“再問最后一遍,鑰匙,在哪兒?”李苑閉了閉眼,舔了舔唇角血跡,微微露出一絲輕佻笑意:“在影七身上。你說得對,大難臨頭各自飛,他已不會回來了,你為難我,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