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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枕著一條胳膊,說話間眼皮一動不動,他用受傷的那只手捏著細長的手機,語氣平穩(wěn),云淡風(fēng)輕地說。 周南和張婭稍微地松了一口氣,窗下,和宋衍一同進山的秦力懊惱地用拳頭砸了一下面前的茶幾。 “都怪我……” 心有余悸,兩天過去了,山里那事兒,秦力現(xiàn)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后怕。 “秦力……” 宋衍語氣微沉了一瞬。言下之意是不愿意讓他提起。 可秦力不甘心,抱著腦袋,悶悶地道。 “宋衍,你別替我說話。周南和張婭應(yīng)該知道,是我判斷失誤,我不應(yīng)該讓你抄近路,岐山的地形地貌遠比我想象中的復(fù)雜得多。我現(xiàn)在最后悔的是我晚了半個小時出發(fā),沒有跟你坐在同一輛車里。” 如果有他在,兩個人最起碼還能有點照應(yīng)。公司最近事兒太多,宋衍那天原本就是疲勞駕駛,被當?shù)卮迕窬瘸鰜淼臅r候,他整張臉慘白得要命,身體快都虛脫了。 宋衍不以為然,“別在這兒說廢話。你跟我坐在同一輛車里,你小子就能阻止山體滑坡了?” 秦力猶豫了一瞬。 “最起碼我良心上能好過一點兒……” 聞言,宋衍無力地搖頭,他撐著一條胳膊吃力地坐起,張婭幫他往腰后墊了個枕頭。筆直的脊背倚靠在床頭,他曲起一條腿,手腕輕輕地搭在膝蓋上方。 他斜睨著秦力,態(tài)度仍不贊同,“我活著又不是為你?!?/br> “……” 秦力瞬間瞪大了眼睛站起來?!八窝?,你他媽要真死了,我他媽把這條命賠你!” 周南心道不好,連忙站出來調(diào)節(jié)氣氛。 “行了行了,老秦,咱們兄弟之間一起長大的,還用得著說這些嗎?吃一塹長一智,衍哥都不怪你,你也別自責(zé)了!男人啊,別學(xué)那么矯情,你一會兒再哭一個,我是不是還得抱抱你???” 秦力這家伙就是這樣,平常沉著穩(wěn)重看起來挺踏實的,可一遇見大事兒,就暴露出這男人的缺點——感情用事,太感性。 宋衍喟嘆了一聲,他本來大難不死還挺高興,經(jīng)這幾個家伙一攪合,什么好心情都沒有了。 “滾滾滾,都給我出去!大晚上的,該睡覺的睡覺,該休息的休息,別一個個閑得沒事兒干就都到我這兒鬧,我這是收容所還是孤兒院???滾,都給我滾!” 宋衍煩得胸悶,他伸手指了一下西裝外套,張婭看見,連忙幫他遞了過去。口袋里裝著香煙和打火機,他抽出一根,正要點上。忽地,張婭有些為難地道。 “老板,這是醫(yī)院……” 醫(yī)院不讓抽煙。 宋衍瞪了她一眼,張婭連忙犯慫似的后退了一步。 互相之間都熟悉宋衍的脾氣,周南和秦力互相對視了一眼,屋里沒人敢吱聲。 優(yōu)雅的精鋼打火機捏在手里,宋衍叼著一根煙,用指尖隨意地挑開打火機的蓋子。他微垂著眼睫,用粗糲的指腹摩挲著打火機的金屬滑輪,只消輕輕地滾動,一抹耀眼的青藍色火焰便瞬間搖曳在半空之中。 打火機遞到面前,香煙還未點燃,忽地,一只手探到他面前將他手里的打火機奪了過去。 宋衍怒目圓睜,猛地抬頭。 “都說了這兒是醫(yī)院。你不要身體也得為別的病人著想一下吧?!?/br> 伊棠蹙眉,剜他一眼,反手又將他另一只手里的香煙奪過,走遠兩步,扔到了垃圾桶里。 “……” 罵人的話都趕到嘴邊了。宋衍怔忪了一瞬,倏爾又頓時收回。 他眨眨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笑著看她,將身子撐坐起來,心里面有點高興。 “呵,你還真來了?” 他本來沒抱希望,隨手發(fā)的,結(jié)果她還真來了? “……” 伊棠雙頰微微泛紅。她肩膀上挎著一個鏈條包,柔軟的淺色外套下穿著一條暖色的棉質(zhì)長裙。小女人抿著嘴角,一雙濃密纖長的眼睫在空氣中輕輕地霎動。 “不然呢……要我給你燒紙錢嗎?” 這男人把話說得那么狠,她還以為他受了多重的傷呢…… 山體滑坡…… 多嚇人啊…… 宋衍莞爾,挑眉,得意地摩挲了兩下左側(cè)的眉骨。“算了吧,燒紙錢就不用了。你來看我,我自然就好了?!?/br> 他低頭,又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打算要來也不給我回復(fù)一下,萬一我睡了怎么辦?”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了,真不早了,她一個女人又沒有車,打車過來,多危險啊。 “咳咳……” 房間里除了伊棠,還站著三個人。秦力和周南硬杵著,張婭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咳什么咳?還不走?。俊?/br> 宋衍瞬間翻臉,厲聲,擰眉瞪了他們?nèi)艘谎邸?/br> “走走走!老板,走啦走啦,這就走啦……” 有人來接盤,看起來跟宋衍的關(guān)系還不太一般。小秘書唯唯諾諾地推著兩個高大的副總,半拖半拽地往門外拉。 周南一步三回頭,“等一下等一下,讓我再看一眼,我看那女人有點眼熟啊……” “副總,你都結(jié)婚了,眼熟什么美女?快點走吧……” 他沒瞧見宋衍剛剛怎么看他呢嗎? 周南可是宋衍的親妹夫啊。 周南尷尬地撓了撓后腦勺,他真不是看見美女才走不動路啊,只不過這女人真的眼熟,但到底在哪兒見過,他怎么就想不起來了呢…… ** 片刻,病房里安靜了下來。 朋友和同事都走了,伊棠一個人站在寬敞的病房里,面對著床上的宋衍,她微低下頭,雙頰莫名地愈來愈紅。 她才剛來,立馬走也不是,可是即便留下來,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宋衍斂著眉頭,一條腿伸直,一條腿曲著,他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著膝蓋的位置,出神間,又拿一雙深郁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看著她。 “想我了嗎?” 半晌,他低聲地問道。 “……”伊棠赧然地咬了下嘴唇,“我想你干嘛……” “因為我想你了?!?/br> 宋衍唇角一勾,毫不猶豫地回道。 “……”伊棠屏了一口氣,倏爾又害羞地掖了一下耳邊的碎發(fā)。 不害臊。 “你……你傷哪兒了?嚴不嚴重,不嚴重我就走了?!?/br> 伊棠小聲地問道,巧妙地避開了他之前的提問。她本來只是想到醫(yī)院來問問醫(yī)生和護士有關(guān)于他的情況,沒想進來看他。要不是見他抽煙,她才不想讓他看到她呢…… “嚴不嚴重你過來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宋衍眉梢微動,說話間,又刻意地往里側(cè)坐了一點。 兩個人距離越拉越遠,伊棠其實有點近視,她確實看不清他的情況,可來了又不能白來,頌頌前一陣子天天纏著她問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