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是我，不是夢。

哦。

聽說你想看花燈會。

嗯。

陸卓聳肩：那就走吧。

出房門時(shí)清澄就蹭了過來：陸大哥我也同去。

你跟梨子杏子他們一起，你們不是水果派么。

我就要跟你一起！

橙子，別鬧。小伙伴要笑話你了。

哼！時(shí)清澄氣急敗壞的跑走了。

尹久？

嗯。

你討厭我？

尹久這次連個(gè)音節(jié)也沒有給，持續(xù)冷笑的表情明明白白在說難不成愛上你。

陸卓的回應(yīng)是攤手，見他毫無反應(yīng)，只得上前一把抱住：你可能不這么別扭？我還沒想跟你劃清界限呢。

我想。

陸卓嘆氣：死孩子，你能不拒絕我不。

跟著陸卓亦步亦趨的走到門口，就見有仆從牽著他的寶馬追風(fēng)恭候。

花燈會在東隅那邊汨濼江的無涯碼頭。咱們騎馬過去。

哦。

哦你妹啊。

尹久失笑，也不接話。任由他氣哼哼的抱上馬背，裹斗篷里沿南宿街策馬東去。

一番車水馬龍的喧鬧之后，竟聽到涓涓水流。

尹久是聞香下馬，直奔他的里脊燒餅，米酒元宵。

陸卓將馬交給路過巡視的衛(wèi)兵，讓給送回府里去。便去尹久旁邊坐下，戳他鼓著嚼的腮幫子：沒看長多少rou，怎這么能吃。

尹久不稀得跟他交流，自顧自的吃到飽。

支流有溫泉的河就是不一樣，岸上這么厚的積雪，水好像還有點(diǎn)溫度。

汨濼江像湖泊一樣看不到彼岸。此岸卻是熱鬧的很。

你可喜歡花燈籠？小孩子都喜歡。要吉獸面具嗎？我好些年沒戴過了。糖葫蘆想不想吃？想吃的吧。我套那個(gè)陶娃娃給你吧，我一定能套中。晚點(diǎn)放煙花，咱們?nèi)ノ壹彝_上，那兒視野好。

不。

為何。

該是我問你為何。脫口而出，竟真的就像在鬧別扭而已，鬧完了，氣消了，何況對方一直沒羞沒臊的熱臉貼過來，順臺階撒個(gè)嬌，皆大歡喜。

去你麻痹。

陸卓抿了抿嘴唇，試探著拍拍他的頭，又捏捏臉：我看得上眼的不多。也沒打算玩弄你，我會對你好。

到你想劃清界線那一天為止。

未必就非得有那一天。

尹久抱著一堆過路小孩子眼饞的玩意兒，沉默了片刻認(rèn)真說道：我不相信你。

天邊突然爆開一團(tuán)錦繡的七彩煙花，隨即第二三四五朵焰火爆開，金的紫的藍(lán)的粉的，漫天漫地眼里夢里。

尹久想在天人合一的沸騰中退場，卻被陸卓拉到懷里，聽到他在耳邊大聲說：像煙花這樣不好嗎。

尹久點(diǎn)點(diǎn)頭，大眼睛會說話：我懂了。

陸卓怎會看不懂他的不肯茍同。

哪個(gè)十四歲時(shí)候，會相信這世間本沒有永恒。

焰火寂滅，人聲漸稀。

東隅城區(qū)這邊的宅院俱為皇親國戚朝廷命官，素日里就是道廣人稀，腳力多為馬車。

南宿為商，西北平民。

陸卓拉著尹久，理所當(dāng)然的去主街衢，他的安邦侯府。

尹久卻站在門口：我回學(xué)院。

明天回，都這么晚了還要上山，太不安全。

不。

你是否覺得這樣離開，就能從此再無瓜葛。

不敢。少見一面是一面。

久，你要惹怒我了。

候爺恕罪。

不！

尹久躬身作揖，垂首畢恭畢敬后退三步，拔腿狂奔著跑遠(yuǎn)。

不愧是東隅，這么寬的大街，積了一天一夜的雪都能當(dāng)天清理干凈。

南宿略次，雖清掃了道路，但雪都還堆在道邊。

西泠北斗的屁民們各掃自家院里雪，且都清到道路上去。

尹久跑喘的死去活來，又在西泠街上摔的痛不欲生。知道陸卓沒有在追，可他停不下來。

好想好想哭。

作者有話要說：

☆、柒零貳伍

在宿舍放假太無聊而去了花燈會的學(xué)生也是有的，只是別人都走小巷抄的近路。

尹久初來乍到擔(dān)心迷路，可巧他跑得快，竟在勤為徑和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匯合。

有人笑他，小孩子貪玩，買了這么多東西。

尹久也不解釋，對陌生的安全感，讓他笑的很隨意真切。

人家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更加主動(dòng)殷勤的要幫他拿東西。

也是不大的孩子，十六七歲吧。雖說山間月明雪亮，也看不真切人臉。

而且起居園區(qū)是按年齡大小，依次從高到低安排，尹久的一重徑很快就到了。

以上山的道路為界，男左女右。

左拐沿著起伏的臺階，尹久享受著小橋流水人家的錯(cuò)覺，數(shù)著門牌號找自己的院落，一重徑柒零貳伍。

七號院是棟雙層獨(dú)院，地基是連著山體的一整塊巨石削平。

室內(nèi)還亮著光，門開偏右，尹久入內(nèi)打量簡陋的小廳。

左窗邊鋪著灰色格子棉褥，看起來溫暖柔軟的巨榻，榻中間橫置一小長桌，上面散亂的放著些書和測量工具，就再也沒有其它了。

樓梯就在榻尾，與一樓的臥房入口并排。

貳層伍號床鋪。

炭火盆放在窗邊，六七八號床鋪的三個(gè)都已經(jīng)熟睡。

尹久輕手輕腳的鉆進(jìn)自己帳內(nèi)，被褥都有棉花吸收飽滿陽光的味道。許是今天晴好，他素未謀面的室友幫忙曬了。

裹著被子身心都暖烘烘的。

次日被樓下熱鬧聲吵醒，南向的窗子大開著，陽光刺的一時(shí)睜不開眼。

尹久閉著眼睛，意識一開始恢復(fù)就感覺心情很沉重，想著等下要跟其他幾個(gè)人相互認(rèn)識的寒暄就無端疲倦。

真不愿醒來。

蒙著被子一直賴到人聲散去，才磨磨跡跡的下樓。

小廳榻上有一少年，正懷抱暖爐伏在桌上專心的繪著什么東西。磨得尖削的炭筆，在小冊子上刷的小心翼翼。

尹久一看是同好，頓生親切感：上午好。

少年頭也不抬：好。

尹久近前去看他繪的東西，是一張愁眉苦臉的睡顏，正刷完最后一點(diǎn)細(xì)碎的睫毛。

少年炭筆游龍一般在右下空白處落款署名，神淵：完成。

這是......

神淵歪著頭看他，噗的笑道：這是你啊，怎的不認(rèn)為自己睡著時(shí)候，能擰巴出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其實(shí)我也不敢相信，當(dāng)時(shí)就驚呆了。

尹久想，這一定是眾人皆醒我獨(dú)睡的懲罰。

送你。

謝謝。

不客氣。

尹久隨口問：你是選報(bào)繪工還是專修？

自然是專修。

也是，你畫的這么好。

去，不稀罕被外行的人夸。

尹久干笑：我會選修的。

哦。神淵這才算拿正眼看了他，然后笑的左側(cè)臉的酒窩滿溢猥